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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顶了小说 > 不告而别你完了 > 第1章 学长

第1章 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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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毕业四年的祁修宁衣冠楚楚地再次踏入青川高中,一来是为了看望班主任老赵——赵鸿亮,二来也是为了寻求个实习的机会。

学科教育专业的他,在互联网教培行业折腾了一番后,终于感到精疲力竭,认定自己这辈子挣不了快钱。于是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准备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从一座象牙塔踏进另一座象牙塔。

那时的编制还不像后来一样炙手可热,专业对口的名校本科背景,加上垂直领域的实习经验,只需适当准备,就能在三两个月内轻松上岸一所名声不错的重高。错过了也无妨,私立学校还有大把的机会。

下午自习课,老赵领着祁修宁进班时,故意站在后门边监察,果不其然,听到教室内嘈杂的议论声:

“我刚刚溜到办公室瞄见了,新来了个实习的语文老师,可帅了。”

“是教我们班的吗?”

“跟着赵老师,肯定的啊!这老师声音好听,普通话还标准,我可得让他好好辅导辅导我的作文!”

“切!你这前后两句话有什么关联吗?”

“有啊!老赵平翘舌不分,他说素质,我写成树枝,这不一样嘛,结果他还骂我!”

“哈哈哈哈哈!”

听到教室内人仰马翻的哄笑声,老赵立刻板着脸走向前门。

“这群小孩儿耳朵不好,赵老师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哈!”

祁修宁笑着劝了两句,正感慨这些个听力欠佳的同学要遭遇老赵暴跳如雷且同绕口令一般的训斥,转而又听见一位同学火上浇油阴阳怪气道:“大学刚毕业的小年轻,肯定上不好课,别忘了上学期那个李老师,说是他们学院专业前三呢,上台畏畏缩缩的,连个话都说不利索。”

“自习课不老老实实刷题,还敢对新老师评头论足!”

老赵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入,正想大发雷霆,看见教室内零星散落在角落四处的几粒同学,当即傻了眼,“这还没到饭点啊,他们人呢?”

坐在最门边的小姑娘把头埋在课本堆里,弱弱地回应道:“今天艺术节,大家去音乐厅看昭凛的话剧去了。”

老赵闻言旋即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像话吗?这像话吗?你们是一群高三的学生啊!我不求你们起早贪黑,朝六晚十二,起码对高考有点最起码的尊重好吧?我只是想你们自习课好好写作业,这要求很过分吗?”

眼见教室里鸦雀无声,老赵又敲三下桌子,“难不成你们都和昭凛一样,走艺考,考编导了啊?”

祁修宁扯了扯老赵的袖子,轻声劝道:“留下的都是好学生,赵老师,要训话也得等逃课的学生回来再说。”

此话一出,散落在教室角落的那几颗零星的脑袋,不约而同地频频点头。

刚才还嘲讽新老师是“没经验的小年轻”的同学也当即改了口,装模做样地奋笔疾书道:“新老师当真是知书达理!”

祁修宁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也不算什么正经老师,我就比你们大了一届,叫学长就好啦!”

老赵甚是满意地接着话茬讲道:“看看什么叫识礼明仪,好好跟你们祁学长学学。”

老赵在带完他们那届后动了场大手术,休息了一年才返岗艰苦奋斗,他看到到了高三还不头悬梁,锥刺股的学生,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学生自由散漫也是有迹可循的。

新高考制度下,英语和选考都考过一轮了,现在大多人就只剩下语文、数学两门课需要死磕到底。压力委实算不上大,心态却已经是放得是平的不能再平。

死到临头的兵荒马乱和毕业将近的兴奋激动参杂在一起,能在教室里坐得住就有鬼了。

老赵大手一挥,对着祁修宁喊到:“跟我去音乐厅,把那群小兔崽子都给我逮回来!”

无需多言,祁修宁在进入音乐厅的那一刻就从老赵赞许的眼神中,辨认出了台上那个叫昭凛的男生。

他穿着深色的长风衣,带着花白假发套,脖子上披着围巾,装作老态龙钟的样子枯坐在轮椅上,将老迈和病弱藏在几声咳嗽里。可一抬头,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少年轻狂。

这种违和感让祁修宁有些莫名想笑,全靠低缓的音乐将他生拉硬拽进悲伤的氛围里。

那时候仿佛所有的学生剧团,都爱排演赖声川的话剧《暗恋桃花源》。

真挚而克制,因无法言说而不至于那么炙热到让老师们心生恐慌的暗恋;和苦苦追寻,抵达即是失却的武陵桃花源。

昭凛侧身对着舞台,久久没有起身,在音乐消退空气凝滞地一瞬间,他忽然抬头,以恳切的目光投向背对他的女生,沉声道:“之凡,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声线明明是如此清朗,却还是能在开口的一瞬间将人拽进去。抑扬顿挫、皆是惋惜,仿佛和所爱之人相隔两岸、蹉跎半生的人,不仅仅只是个扮演的角色,而是他自己。

聚光灯像个透明的笼子一样罩在他身上,他所念之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像是隔着漫长岁月,怎么都触及不到。

扮演云之凡的女孩微微侧过头,语气悲戚地说:“我……我写过好多信到上海,好多信。后来我大哥说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老了。我先生在等我,我要走了……”

已经是最后一幕了,女孩下了场,昭凛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在了原地,手藏在衣袖下不住的颤抖,眼眶红了人却是麻木的,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目送为告别,将这一世的缘分耗尽。

落幕,台下是满场的掌声,祁修宁亦是跟着喝彩。

他唯一感觉有所欠缺的是,少年人的眼神太过澄澈,演不出岁月消磨后的无奈与浑浊。

很多年以后,当祁修宁被迫离开学校,在努力挣扎奋斗却一败涂地,而后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态、猝不及防地和昭凛重逢时,终于发现,这个少年的眼神不复当年澄澈透亮,反而浑浊得像积了几个严冬的雪。

虽然失了热烈,可如此这般,才有些暗恋苦楚而不可言说的味道。

谢幕过后,昭凛褪去角色的疲态,意气风发地捧着鲜花下了场。

他迎面朝老赵走来,目光却是正正好地和祁修宁撞了个满怀。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昭凛敞开风衣,露出里面校服正装样式的白衬衫,举手投足,正是少年人最为明媚的模样。

同样的白衬衫祁修宁也有一件,毕业后给同学签上名字留念,就一直放在衣橱里再没拿出来过,怕是早已泛黄积了灰。

“老赵,谢谢您前来捧场啊!”昭凛朝老赵挑了挑眉,而后定神看着祁修宁说道,“这位是……祁修宁学长吧?老赵常跟我们念叨你参加各大征文比赛拿奖拿到手软,我见过你照片。”

没有想到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祁修宁显然一愣,缓了几秒才露出羞赧的笑,“都没什么用,不值一提哈。”

“他不仅是你学长,你还该叫他小祁老师。”老赵并没有被他扯开话题,不忘本心地教训道,“你小子自己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撺掇着班里同学一起逃课来看演出,现在是冲刺的关键时刻,你心里没点数的?”

“知道了,学归学,累了总要放松一下的嘛。”昭凛边摘假发,边躲着老赵这只纸老虎的敲打,还不忘朝祁修宁挑了挑眉,“学长,你说是吧?”

祁修宁笑而不语,心想这小孩倒是挺知道遇事不决找外援的。

班里其他同学看到老赵来了,早就三三两两从后门溜走了。

此刻还留在音乐厅的,要么是高一高二没有课业压力的学弟学妹,要么就是趁着班主任开会无暇顾及,死猪不怕开水烫。

本来一场话剧都已经落幕了,看了也就看了,谁知道教导主任刘老师突然堵在前门,扯着嗓子,声如洪钟地大吼道:“坐在观众台上的,高三的学生立刻给我全部给我出来!”

对,只是观众台上的软柿子,昭凛这种自由散漫的风云人物刘主任是绝对不招惹的。

祁修宁心想要完,刘主任八成是要训人了。

果不其然,来不及逃走的穿着蓝色校服的高三学生被他提溜出去排在门外挨个训。

反倒是老赵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还好我们班学生都溜得快。”

祁修宁打从上学起就对着刘姓教导主任没有好印象,他给他贴了个标签:嗓门大,情商低。

他们那时文理分科,学校每年会从各大高校拉一些有名的教授来进行讲座,顺便展开招生活动。

为了表示对这些教授的隆重欢迎,甭管讲课内容是什么,强制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到场。

有次学校请了位教授来讲引力波的证明与影响,实在是难为他们,整个文科班的同学都昏昏欲睡,到了中场休息,实在忍不住想走,结果刘主任严厉地一声大吼:“文科班的同学,全部给我坐下!”

弄得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祁修宁一直觉得,刘主任有更合适的话,比如“后排理科班的同学,往前面坐”之类的。

此时此刻,刘主任又滔滔不绝的开始训人。

老赵听了心烦当即就走,祁修宁原本只想在二楼控制台拍两张照片,却意外看见昭凛推着道具桃树从刘主任身边经过,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低着头撞上去,然而手自然地伸进了他的口袋,似乎是拿走了什么东西。

要不是祁修宁刚好在一个刁钻的角度,又恰好多看了他几眼,根本注意不到他这一个小动作。

祁修宁又在二楼停驻着观望了许久,耐心等着刘主任训完人,他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才一摸口袋,发现后知后觉地自己钥匙没了,于是就气急败坏地大喊道,“光顾着教育你们,我钥匙都掉了了,快给我找找。”

闻声,摘了假发和胡子的昭凛才饶有兴致地从后台探出头来,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

当所有人都在帮刘主任焦头烂额的找钥匙的时候,昭凛已经悄然从后台离开。

青川高中的围栏外,齐整地种着一排常青的海桐树。

它们静觅地驻立在墙角,保持低调,自以为无人在意。

殊不知,在五月温热的催发下,枝头已悄然绽出了米白花簇。

在海桐树墙边,祁修宁追上昭凛,在他身后喊道,“等等!”

昭凛转身,表情错愕又无辜:“祁学长,要和我一起回教室吗?”

祁修宁看着他有些刺眼的笑,微微皱了皱眉,正色道:“昭凛同学,是不是你错拿了刘主任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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