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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尽心竭力养仙根,闻说惨祸心境平【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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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拿起了芙蕖放在矮几上的茶叶罐,取了一勺,放进公道杯中,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一边悠然道:“我原本无意于探究芙蕖的事情,是芙蕖自己告诉我的。现在城中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芙蕖这里再出事,恐怕这污言秽语会更多。这一点,我不否认。”

此时,泡茶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陵越便索性罢了手,等待着水烧开。

陵越将手肘搭在大腿上,双手十指交叉,拇指交叠,平平淡淡地看着妙法长老,声音中略带了一丝凉意:“你既然知道芙蕖的命运,知道这个事情你已经不能插手,又为何不开门见山?”

眼底闪过一丝有着底气的自信:“你不能插手,不代表我不能解决。”

眼神微微转冷:“但你如此作为,也不怕令芙蕖伤心吗?”

轻笑了一下,略带一分凉薄之意:“你处处都在为了芙蕖好,拜托我对芙蕖进行照顾,甚至说出了许多我不得不接受也是事实的理由。”

语气转而坚定:“但真正为她好,绝对不是如此。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接受风雨就要接受风雨。”

眉头微蹙:“我即使能够护她,在我护不住只能靠她自己的时候,她却脆弱无助,什么都做不了,难道乞求天降神兵吗?你既然也清楚,掌教对芙蕖真正的态度是什么,难道还不清楚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对芙蕖好吗?”

眼眸中滑过九分寒意与一分怜惜:“芙蕖,从某种意义上,只是掌教的工具而已。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不觉得奇怪,甚至觉得这种事是理所当然之事。”

声调微微提高,坚定之意分明:“但我断不愿这般折辱芙蕖。我待她,确如幼妹。”

目光移向大门,眼神略有些渺远:“但在她分不清爱人和亲人界限的时候,我也只能徐徐善诱,给她时间和空间,逐渐成熟。她成熟了,分清了,无论事情怎么来解释,都没有什么可麻烦的。芙蕖经过屠苏的事情,我想她也应该看到了些东西,未必认为天墉城就应该是她永恒的家,也未必认为这里是圣地。她在成长,在看到光鲜之下的另外一面。她长大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需要他人来置喙了。”

目光缓缓移向妙法长老,神态严肃:“不过,我承你的照顾她的诺。”

缓缓呼出一口气,微勾嘴角,带着两分戏谑:“巫蛊之术一事,你不知道,是个托词吧?邪灵一事,也许你看出来些许,但此事又与巫蛊之术扯上关系,你便索性视而不见吧?”

语气渐缓:“芙蕖的事情,我虽说不上全然的了解,但我待她确实如同亲人。但这不是作为所~谓~顺水人情的理由。”

死死盯住妙法长老,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斩钉截铁:“我陵越从不受人威胁!”

眼眸微眯,语气稍显缥缈:“长老,巫蛊之术究竟是什么,经常与凝丹长老往来的你推脱得如此干净,又有什么意义?”

“咕嘟~”

“咕嘟~”

水开了。

陵越一手执起茶壶,一手点按住壶盖,将水高冲而下:“的确有长老说的那种可能,也许有人是借着巫蛊之术来恐吓的,也有可能是确凿无疑的巫蛊之术。但不论是这两种可能当中的哪一种,都会让本就已经快要浑成一潭污泥的天墉城更加乌烟瘴气。甚至来说,还有可能是盗剑贼干的。但现在无论是焚寂,还是百里屠苏都不在这里,盗剑贼的目标又不是芙蕖,这么来做的动机也太低。”

放下茶壶,拿起公道杯轻轻摇晃,语气十分肯定:“这些事情,绝对是混在弟子中来自古楚国和苗疆巴蜀一带的人做的。巫蛊之术,曾霍乱中原。中原人没有一个不恨这种歪门邪道的。尤其是这种,在针上还附着有邪灵的,更是会加倍诅咒的力量。”

软下态度,甚至带了一分柔情,瞥向妙法长老,但却隐含着威压:“长老,你既然那么关心芙蕖,又为何要纵容这种事情?难道你也是放水的人之一?”

目光回转,将公道杯中的茶倒入茶杯中,语气渐渐恢复平静:“我不否认,的确在肇临死因查清楚之前,芙蕖是替罪羊。我也不否认,他们不敢挑衅红玉剑侍,便专挑软柿子捏。”

放下公道杯,看向妙法长老,微眯的眼睛中是看破一切的清明:“可你作为她的师父,原本应该作为她背后的支柱,但你又做了什么?若是我并没有猜错,你恐怕也认为百里屠苏是杀害肇临的凶手,如此才有纵容之举吧?”

言罢,站起身来,拿着茶杯来到妙法长老面前,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妙法长老身旁的圆桌上,就站在妙法长老的面前,平静得就像那丝毫无波的大海。

陵越这么一番忽急忽缓,在情在理,又鞭辟入里的话,惹得妙法长老除了怔愣以外,不会再有其他的表情了:“你...”

陵越稍稍后退两步,双手交叠腹前,一副洗耳恭听状:“如何?长老,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还请雅正。”

言罢,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妙法长老。

妙法长老看见陵越是这么一副态度,咬了咬牙,再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这样一个积压在心里很长时间的疑问问了出来:“......肇临到底是谁杀的?”

陵越转身回到矮榻边坐下,给他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茶杯,凑近鼻尖,欣赏着茶香的间隙,幽幽道:“长老心中都有既定的答案,何苦问我?”

言罢,微微抿了一口茶。

原以为还是以前芙蕖喜欢喝的‘薄雪薰衣’,但没想到竟然换做了‘墨梅傲霜’...

北门那里仍旧没有守卫...

恐怕这是芙蕖偷偷下山去买的吧...

没想到...

看来,芙蕖确实是长大了,不再是他的那个不懂事的小师妹了。

妙法长老的手攥紧了拂尘,隐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你果然不简单,难怪和清和那厮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陵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轻轻扬了一下眉:“长老,你这话就言重了。大家都是修道者,本应同气连枝,不是吗?”

说罢,目光缓缓移向妙法长老,平淡得就像没有任何调味料的白粥。

妙法长老咬着牙,默不作声。

陵越将茶杯放在了身旁的矮几上,拿过芙蕖搁在矮几上仍旧喜欢着的小玩意儿——亲手编织的剑穗,双手手肘搁在大腿上,左手食指穿过剑穗的挂带,右手轻轻地捋着还有些凌乱的流苏,语气与那捋着流苏的动作是一样的轻柔:“长老,我想...你应该在这件事上,还有一份私心吧?”

妙法长老抿住了唇,握住拂尘的手紧了紧。

陵越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仍旧关注着手中的这枚剑穗,语调里带着点漫不经心:“长老,你真的修的是无情道?竟还存在私心?如此,还如何上窥天道?羽化成仙?”

妙法长老暗暗吞下一口气,将手中的拂尘换了一边拿着。这次拂尘几乎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非常明显的白线。或许这道白线还带着压制着的怒意。

妙法长老转了身子,背对着陵越,语调沉得都能结出冰来:“我本俗人,也不想成仙。”

陵越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欣赏着手中的剑穗,态度平和:“巫蛊之术乃邪术,存在于神州不少角落。苗疆的,善用蛊术做引。巴蜀的,善用阴毒做引。古楚国一带的,善用邪灵做引。想抓出这些人,其实不难,甚至耗费不了三十人的人力,便可将此事查证清楚,将这些人绳之以法,还芙蕖安生。现在城中,其实也就两个派系罢了。一者为盲目信任,一者为所谓眼见为实。”

微微将语调拖长,带了两分强调的味道:“但我想,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应该知道盲~目~信任不可取,眼见也未~必~为实。”

轻轻呼出一口气,略带一丝讥讽:“毕竟,当事人一共有四~个~,死了一个,死无对证,跑了三个,这天南海北的,何处抓去?”

语调沉下:“遂这危言,自然耸听。谣言,自然纷扰。”

语气稍缓:“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否认百里屠苏是嫌疑人之一。”

一把攥紧手中的剑穗,态度严肃且不容置疑:“但从藏经阁打斗的情况来看,绝对还有另外两个人。这两人也同样是嫌疑人。可为何不过是一道剑伤,便全然确定了凶手?”

攥紧剑穗的手微微松了松,如炬的目光直射向妙法长老:“恕我直言,这般断案委实太过草率。”

语调中轻微带了一丝轻蔑:“然而,在这样一个迷雾重重的事件当中,有着太多的蹊跷。而多数人人云亦云,左边听一耳朵,右边又听一耳朵,自己再咂摸咂摸,将自己听到的传言按照自己的思路演化一下,又告诉给其他人,这就是事实。当这些谣言传来传去,最终得到的不过是大家对事实真相的漠不关心,对传言离奇程度的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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