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倒也是。”
欧阳少恭又一次执起茶壶,将茶盏续上:“再说,天墉城那个地方,只要有陵端和其喽啰在一天,他恐怕也不会想要回去的。而陵端自三岁被掌教捡到,就一直待在天墉城。他的所有记忆都是天墉城给他的,他也视天墉城是他唯一的家。即使屠苏得到沉冤昭雪,怕是...大师兄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言罢,缓缓放下茶壶。
风晴雪松开茶杯,双臂抱膝,脸上透着郁闷:“是啊~我真是想不通,陵端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他?明明他那么好~”
欧阳少恭掩面轻笑:“呵~那是因为晴雪是个大气的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自是不能体会那心比针鼻还小的善妒女子是何等心思~”
风晴雪一惊:“啊?!”
不解:“善妒?”
莫名:“善妒女子?”
错愕:“少恭,你这比喻似乎...”
欧阳少恭冲着风晴雪抛去一个眼神儿:“不信的话,我就说说,晴雪大可看看像也不像。”
拿起茶盏,轻轻摇晃:“这善妒的女子,心眼小,又非常喜欢拈酸呷醋,非常喜欢小题大做,非常敏感,一丁点的事也能翻出惊涛骇浪来,喜欢告小状,喜欢口不择言,喜欢...”
风晴雪忍不住地搓了搓手臂,估摸着是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等等!少恭你别说了,还真的是很像~”
欧阳少恭浅浅饮下一小口茶,又冲着风晴雪轻微扬了一下眉:“现在,晴雪就大概能够理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是怎么产生了的吧?”
风晴雪仰起头来,看向船舱顶部,无语地摇了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欧阳少恭敛了敛眉:“其实...我也不太明白,陵端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作这样一副模样?”
喉头梗了一下:“他这样,甚至一度让我觉得他很可怕。”
风晴雪不解地看向欧阳少恭:“很可怕?”
欧阳少恭也看向风晴雪,微微点头:“是啊~其实,师兄弟之间有点摩擦,有点矛盾什么的,都很正常。就像牙齿和舌头,平常总在一起,肯定会多多少少有点磕磕碰碰的。但这些并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理应没有什么血海深仇般的矛盾。没有被剑仙收为弟子,这只能说明资质不够,或是没有缘分。一时慕艳嫉妒一下,也就罢了,哪有变作这种给人使绊子的?就算使绊子,师兄弟之间相互胡闹也就已经够了,哪有还搬到掌教长老面前去的?”
皱紧了眉,隐隐咬牙:“他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赶尽杀绝。”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屠苏不过就是天赋高了些,与执剑长老之间有些缘分,却要承受这些,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
听了欧阳少恭的话,风晴雪深以为然。
想起有些怪诞的事情,风晴雪有些怔然:“他...恐怕是鬼迷心窍了吧~”
欧阳少恭浅浅品味着:“鬼迷心窍?”
忽而爽朗一笑:“晴雪这个说法,倒是深得我心~”
风晴雪朝着欧阳少恭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欧阳少恭抿了口茶,摇头叹息:“或许吧~”
此时,外间送来一阵风,将那船舱的纱帘一撩。
外间的夜色也跟着透进了船舱。
此刻,灯节已经接近尾声,喧闹声少了不少。
逛灯节的人,也散去许多。
河岸旁,也因此暗了不少。
但不远处的小台边,却有一盏相当明亮的灯。
看得那灯,欧阳少恭回过神来,看向风晴雪,满含关怀:“夜深了,晴雪早些回去歇息吧~付叔已经到了。”
风晴雪点了点头:“嗯。”
欧阳少恭不放心地再叮嘱了一句:“小心一些。”
风晴雪站起身来,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笑:“知道了~”
言罢,从另一侧船舱而出,同是踏着轻功而去。
回了在这琴川的居处,风晴雪来到书房中,点了一盏灯,独坐。
风晴雪看着跃动的火焰,目光深沉。
船很快靠了岸。
老付立刻指挥着小厮们跳上船去,取了纤绳,将船彻底靠岸。
又走上船去,将船帘撩开。
欧阳少恭缓缓起身,走上前去,冲老付吩咐了一声,便径自下了船。
老付赶忙招呼着人,把百里屠苏也给扶下了船。
接着,老付就让人把百里屠苏送上了马车。
暂且站在原地,看着马车将百里屠苏送回欧阳府。
此刻,欧阳少恭也站在河岸边,看着马车驶离。
片刻后,欧阳少恭慢慢踱步往前走去。
老付跟在了欧阳少恭的身旁,用手中的灯笼为欧阳少恭引路。
欧阳少恭慢慢地走着,欣赏着夜色的同时,也在思绪翻飞。
船靠岸的地方距离欧阳府并不远,很快欧阳少恭也回了府。
在老付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来到房间门口,刚一推门,便听得房间里侧传来尹千觞粗粝,慵懒又带着埋怨的声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欧阳少恭进了屋,反手关上门,语气平淡:“与风晴雪多聊了两句罢了~”
早已霸占欧阳少恭那张大床的尹千觞颇有一丝不满:“与她能够有什么好聊的?”
欧阳少恭来到床前,稍稍倾身,伸手捏住斜卧在床的尹千觞的特意剃了胡须的光滑的下巴,眼眸中晕着一丝风暴:“她,自然不及千殇有趣~”
尹千觞几乎完全陷入了那一双晕着风暴的眼中,既有一丝兴奋,又有一丝忐忑。
欧阳少恭嘴角微勾,挥手让那床帘落下。
也许这晚尹千觞实在放肆,那粗粝的嗓音竟差点变作了海啸,差点将那房顶给掀翻。
本无睡意的寂桐,被这声音一震,心下一紧。
缓步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
此刻,那声音更加清晰了些。
那声音,寂桐很熟悉。
也不是第一次听见。
只是这次确实太过放肆。
寂桐的手无知无觉地来到心口,攥紧了衣衫,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半晌之后,那声音仍旧还在,寂桐却缓缓关了窗,熄了烛。
翌日。
到了早间,欧阳少恭醒来。
瞥了一眼身旁的尹千觞,一把掀了被子,神清气爽地起身。
遣了小厮,打理一番,便去了餐厅。
一晚上的折腾,此刻他还受制于这么一具身体,确实得补充补充。
欧阳少恭刚刚在主位坐下,这老付就来了:“少爷,要去叫人吗?”
欧阳少恭一想,摆了摆手:“算了,让他歇着吧~”
老付心下了然,赶忙伺候欧阳少恭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