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牒...
倒是看得出这方家和鲁家的小厮面对这么一份文牒的亲疏远近之分。
但欧阳少恭提供文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暗示其与方家的纠葛?
还是有别的意思?
既然百里屠苏已经参加过方如沁的婚礼,那么无论是方家,还是鲁家都应该认识百里屠苏,就算百里屠苏直接去,也应该不会有人阻拦。
所以...这是在给...下马威?
呵~
这倒是有些意思。
只是...这风晴雪又是个什么情况?
风晴雪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又为何有了这么一场“偶遇”?
更加有趣的是,这风晴雪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觉得在这红尘之中,本就浊气深重,所以对那瘴毒的遮掩就可以懈怠了吗?
早就感觉到了!
差不多是从他们去买礼物开始,就跟着了。
这...
跟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分明...
还有,面对他的邀约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却在百里屠苏开口之后,答应得顺利。
虽然不难推测这种因果,但百里屠苏帮腔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风晴雪面对欧阳少恭的非常轻微的拘谨,又是为什么?
采花贼一事,真有那么容易解决?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处在一个非常合理的轨道里运行。
但...
等会儿!
陵阳曾说,若是一件事在既定的走向之下,人心也许是唯一的那个影响因素。
这...
陵越在心底里深深呼出一口气。
看来,前路艰难啊~
翌日,百里屠苏和陵越倒是还算顺利地早早起了身。
来到餐厅的时候,欧阳少恭早就在这儿了。
仍旧是个手不释卷的模样。
但面色显然要好些了。
欧阳少恭见得来人,赶忙放下书,眉眼间尽是笑意和期待:“阿越,既然大家都汇集到了琴川,不如就由我来尽尽地主之谊?”
陵越与欧阳少恭在这一瞬绝对是“心有灵犀”:“少恭是打算邀请方家和晴雪等人一道吗?”
欧阳少恭点点头:“是啊~”
眼中微光一散:“这欧阳府已经安静很久了~”
陵越来到欧阳少恭身旁坐下:“之前听屠苏说,少恭还有一位酒鬼友人,我倒是对此兴趣颇浓。少恭可否也让我有幸一见这千杯不醉是何等模样?”
“这...”欧阳少恭的笑容一下僵住。
略略有些为难和尴尬:“此事,恐怕还得让阿越失望了。事情是这样的...如此,他也不好在此处现身,万一...”
陵越一听,瞬间“明了”,倒也十分的“善解人意”:“此番倒是我多事了。”
欧阳少恭轻轻按了按陵越的肩:“阿越言重了。”
百里屠苏慢吞吞地跟着落了座。
一顿早饭,吃得倒是丰盛。
然而...
虽说的确应该食不言寝不语,无论是对于欧阳少恭的修养来说,还是对于陵越的修养来说,但两者却像是相见恨晚,总有说不完的话。
如此,连同着这一顿早饭都像是灵动起来了一样。
百里屠苏闷闷地扒着饭,眉间阴郁。
饭后,欧阳少恭寻了老付,将宴席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而后,又邀请百里屠苏和陵越一道前去琴台听琴。
但百里屠苏却有些兴致缺缺,还言道,想要出去逛逛。
陵越极为漫不经心地瞥了百里屠苏一眼,心下了然,却并不在意。
欧阳少恭虽然也放人走了,但到底有些遗憾之色。
待得百里屠苏走后,欧阳少恭邀请陵越往琴台而去。
一路上,也跟陵越介绍着这欧阳府的造景。
陵越一边听着,也在一边欣赏着。
来到琴台,欧阳少恭停了下来。
指着琴台,为陵越细细介绍。
陵越将整个琴台粗粗一览,心下不由得一骇。
这...
这个琴台看着可颇有些天上人间之感。
这是...
陵越看着,虽是一副非常欣赏和震撼的样子,但这心头多多少少有一点打鼓。
这欧阳府一直以来都会因家主的喜好不同,而有所变化。
只是这欧阳家的人审美一直都很稳定,遂这个府邸里,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直到欧阳少恭接任了家主,这欧阳府中才多了这么一个琴台。
这是欧阳少恭除了茶室和书房以外,最爱消遣的地方。
欧阳少恭为陵越介绍完后,带着陵越上了琴台,邀请陵越在琴台的一侧坐了下来。
他则是走到了琴台后,落座下来,笑言要献丑一番。
陵越还说欧阳少恭这是客气了。
而后,欧阳少恭的手指搭在了琴弦上。
很快,那张九霄环佩就流转出绝妙的琴音来。
陵越一边欣赏着,一边也在想着欧阳少恭这是又在唱的什么戏。
尤其,他现在和欧阳少恭之间的这么一个占位。
以及欧阳少恭所选的这么一个忧思伤怀的曲子。
假设之前的推论成立的话,那就应该...
这...
陵越心下一凛。
果然不能小瞧了这欧阳少恭的心思。
欧阳少恭一边沉醉在琴音之中,一边也在带着温情看着陵越。
心底里的那只狐狸懒懒地晃着尾巴,嘴角带笑。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陵越的眼中尽是“敬佩”:“少恭的琴甚是美妙。”
“阿越谬赞了~”欧阳少恭浅浅低头,取过一旁一直以来搁着的手帕,轻轻拭手,“阿越也研究乐理吗?”
陵越清淡地笑笑:“这倒不是,只是幼时在爹娘的要求下学过一些,连粗通都不算。后来,跟着师尊了,一心都扑在了剑术上,这些事情当然也就淡了许多。”
欧阳少恭缓缓将丝巾放下,看向陵越,眼眸中隐约有点忧心:“阿越的经历似乎颇为不同寻常。”
陵越苦笑了一下:“有何不寻常的?不过就是从瘟疫的魔爪下逃脱的那一丝侥幸罢了。”
“瘟疫?”欧阳少恭的眉毛高高一挑。
忽而,又双肩一塌,眉头紧皱:“哎~这瘟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个可怕的存在。”
陵越看向欧阳少恭,眉眼间含着“期待”:“依照少恭的医术,此事应该不难解决吧?”
“非也。”欧阳少恭低下头去,面色渐渐阴郁,属于医者的那种无能为力迅速从他身上扩散开来,“虽然我的确手中有相对有效的方子,但面对瘟疫的迅速传播,也是束手无策。”
陵越将声音放轻,安抚了一句:“这般也至少是个令人欣慰的结果了。”
然而,这并不能将欧阳少恭从自责中拉出来。
陵越极为“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来,来到欧阳少恭身旁,按了按欧阳少恭的肩后,径直离去。
出了欧阳府,陵越便按照百里屠苏的习惯,去了百里屠苏应该会去的地方,无心地逛了逛。
并未遇见百里屠苏。
对此,陵越的心下更加了然了些。
而后的几天,百里屠苏都是如出一辙的玩失踪。
陵越心知肚明,却又不说破。
仍旧和欧阳少恭“打得火热”。
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于是,陵越掐算着时间,待得火候合适的这天晚上,早早回房,拿了一本闲书相看。
等着这敏感的猫儿“自投罗网”。
百里屠苏这几日一直都在欧阳府外边儿晃荡,就好像还真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然而,越是如此,这心头越不是滋味。
他也想加入欧阳少恭和陵越之间的对话,但...欧阳少恭和陵越讨论的许多事情,他都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怎么插进去,甚至感觉到他好像根本就插不进去。
如此,似乎还真是离得远些更好。
他原本也想和陵越说上一说这个事情。
但一想到之前的一些事,他也不好再闹了。
几日的时间,当然对他是一种煎熬。
但每一日还是抵不住那种想要和陵越在一起的心情,尤其是欧阳少恭给了他希望。
且一个是他爱人,一个是他挚友,他好像也不该有什么负面的想法。
尤其,若是欧阳少恭和陵越不对付的话,他或许才是最为难的那一个。
想得这些,百里屠苏的心下自是也稍宽一点。
然而,几日下来,陵越就像是发觉了欧阳少恭这么一个宝藏一样,恨不得将欧阳少恭了解个遍。
分明应该...
但却...
百里屠苏心里当然也不是滋味。
每一日,百里屠苏都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很晚才会回房。
这一日,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
前几日,他回房的时候,陵越并不在。
不用猜,也大致知道,应该是和欧阳少恭在一起,相谈甚欢。
而这一日...
百里屠苏远远见得那房间一灯如豆。
灯火摇曳,映照出那个伟岸且一直以来都令他心安的身影。
百里屠苏的眼睫打了个颤。
这...
虽然也许是巧合,最近这几日他与陵越都在冥冥之中错开了。
但...实际是他想避开陵越。
现在,看着那一灯如豆和那个等待的身影,百里屠苏的心头满满的,也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眼瞧着这么一次见面实际是逃不过的,百里屠苏还是回了房。
进了屋,百里屠苏才发觉,陵越在看闲书。
对此,百里屠苏略有一些讶异。
在他的印象里,陵越一向板正,根本就是不会做这种闲事的。
当然,就算陵越想,恐怕也没有机会。
陵越实在是很忙。
现在...
瞧着陵越似乎十分专心的样子,又想起陵越的话,百里屠苏轻轻抿了抿嘴,来到床边坐下,低着头,双手撑在床边,看着地面,发愣。
自百里屠苏进屋,陵越就知晓了。
但陵越却不动声色。
他想看看,百里屠苏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此刻,陵越非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百里屠苏,又迅速将目光回转书上。
在心底里掐算着时间。
待得某种沉默即将分崩离析之时,陵越这才将书放下,来到百里屠苏身旁坐下,一手揽过百里屠苏的肩:“屠苏,你怎么了?”
百里屠苏愣了许久,才微微别开眼:“...没什么。”
陵越才不信:“当真?”
百里屠苏抿着唇,没搭话。
陵越似乎是被那欧阳少恭给附了身,拥有了一双可以窥视人内心深处的眼睛:“是不是觉得我与少恭关系更好?”
百里屠苏轻轻咬着牙,还是没搭话。
“但怎么会有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更好?”陵越轻轻点点猫脑袋,又捏了捏百里屠苏的肩头,“别胡思乱想~”
百里屠苏的耳尖有了一抹薄红,但百里屠苏仍旧不搭理陵越。
陵越轻轻勾勾嘴角,让落下的床帘代替他的回答。
这欧阳府要准备一场宴席,自然不会简单。
这几日,老付那都是忙里忙外的。
既要遵循礼数,又要有新意。
这一时半刻的,当然也操持不起来。
未等这个宴席有个相对明了些的名目,这小厮就找上了老付。
老付原以为这小厮是来回报事务的,却没有想到,小厮带来了个不太妙的消息。
老付心下一骇,当即也不敢耽搁,去了茶室。
闲来无事,欧阳少恭都喜欢呆在茶室。
尤其这几日,欧阳少恭更是和陵越天天都在茶室谈天说地。
去那里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