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次...”
惨淡地勾了一下嘴角:“确实是遇上了狠角色。否则,此事也不会暴露。”
垂下眼去:“...而且,此番,还颇有些阴差阳错的味道。”
眼睫轻颤两下:“前些日子,约莫还在太华山的时候,与太华山弟子切磋,又得清和真人指点两分。在此之时,清和真人诧异地发现,我已修成半仙之体,心脉深处,长出了仙根来。这仙根,是人族通往天界的第一道关口。且在这个阶段,也尤其的脆弱。”
抿了一下唇,又缓缓道:“...此番,便是什么事情都撞在了一起。”
伸出手去,覆在了百里屠苏紧握的拳头上:“你别担心。”
感觉到陵越如初的手心温度,百里屠苏的手渐渐松了。
浅浅呼出一口气,百里屠苏霎时想到了一事,连忙问道:“当初,你说要与我稍后分说的,便是此事?”
陵越轻轻点了一下头:“是。”
苦笑了一下:“但哪里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曲折?”
百里屠苏这下是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陵越捏了捏百里屠苏的手,待得百里屠苏看向他时,才缓缓道:“屠苏,我现在这种情况,想必就算有少恭给我调养,但也肯定不是一时两时便能调养好的。加之这次我的内伤也颇重,就算少恭妙手回春,但肯定也十分耗损少恭的精力。少恭本身也有咳疾,此番你多次煞气爆发,他...”
抿了一下唇,又道:“再言,此伤肯定也需要花些时间来调理才行。此番...”
略略一顿,认真地看向百里屠苏的眼睛:“屠苏,心疾一事,我当然也没有想要瞒住少恭的意思,但我希望你别说得太严重。此事我心里知道,我也会尽力地去修复。但前提也得是我的内伤至少复原个七七八八才行。而这内伤...总之,我不会让你担心的。其次,仙根一事。虽然少恭是我们的朋友,但这些事情,都是属于天墉城内部的事...”
陵越的话还没有讲完,百里屠苏就老老实实道:“师兄,我知道。你也别想那么多,好好养伤才是正事。”
陵越点了点头:“嗯。”
随后,又粗浅地为百里屠苏按了按脉。
而后,两人梳洗后,去了餐厅。
欧阳少恭惊得一下站起身来:“阿越,你醒啦?!”
陵越浅浅点了点头:“嗯。此番令少恭担心了,甚是不该。”
欧阳少恭连忙摆摆手:“无碍~无碍~”
伸手拉开左手边的椅子:“快坐~”
陵越信步来到欧阳少恭的左手边坐下。
欧阳少恭又拉开右手边的椅子:“屠苏,你还愣着干嘛?”
百里屠苏瞥了陵越那方一眼,来到欧阳少恭的右手边坐下。
欧阳少恭跟着坐下:“再稍等片刻,菜就能上齐了。现在,大家都好了,也正好能够好好吃上一顿了~”
陵越环顾四下,最后有点好奇地看向欧阳少恭:“晴雪呢?怎么没在?就我们几个在,也不够热闹啊~”
听闻风晴雪,百里屠苏垂下眸子,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寒意。
欧阳少恭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又浅笑道:“最近这些时日,晴雪的伤虽重,但以前的身体底子不错,倒也恢复得快。只是照顾她的婢女说,她整日就在房间里休息,没有出门的意思。这一日三餐也是婢女给她送去的。放心,她很好。”
陵越浅浅皱了皱眉:“...是因为那日的事吗?”
百里屠苏皱了皱鼻子,眼睛看向他处。
欧阳少恭歉意地笑笑:“我也不知道~”
陵越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欧阳少恭的邀请下,好好吃上一顿。
欧阳少恭和陵越都还胃口不错,唯有百里屠苏浅浅皱着眉,似乎有点兴致缺缺的模样。
待得饭后,欧阳少恭便领着百里屠苏和陵越,前往琴台,大家放松放松。
移步期间,陵越偏头问道:“孙小姐和方家那边如何了?”
欧阳少恭认真答道:“她们都恢复得不错。小兰是如沁的心肝儿,知晓小兰安全了,这病势也就去了大半。后面么,也就是一些平稳情绪和安神的药吃着,好好休息休息也就缓过来了。鲁小姐那里...”
言语晦涩:“毕竟也不是什么极为光彩的事情,便隐秘地将事儿给办了,自家人聚在一起,给其烧了纸,上了香,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深深叹了口气:“鲁小姐这一走倒是干净了,但这却成了孙小姐的梦魇。孙小姐又一直体弱,可花了我好些功夫,才让她好些。目前,孙小姐在小兰的陪伴下,情绪稳定很多,也能继续做事了。只是,约莫近段时间,我还需要去复诊,给她酌情调理。”
陵越认真地看向欧阳少恭的侧脸:“那你自己的伤势如何了?没影响到你的咳疾吧?”
欧阳少恭低低笑笑,语气却非常的真诚:“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此番阿越大可放心。”
语气一转,忧心浮出眉心:“阿越,倒是你。之前,我还真的未曾看出,你竟素有心疾。此番,又是恶战,又是颠簸,当真险象迭生啊~”
陵越看向远处:“我确实素有心疾,但不到绝境,不会爆发。”
往百里屠苏的方向瞥了一眼,又看向欧阳少恭:“此番,你们都不知情,把你们都吓坏了吧?”
欧阳少恭压低了声音:“此事,连屠苏你也瞒着?”
陵越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因爱故生怖啊~”
欧阳少恭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想来,缘分这一词还真是奥妙得紧~竟这样三个深情的人都碰在了一起,还成为了朋友~呵~”
陵越笑着叹道:“是啊~这缘分的确妙不可言~”
说话间,已是到了琴台。
欧阳少恭邀请两人入座后,便遣人送来了山泉水。
瞧着杯中寡淡,陵越微微一愣。
欧阳少恭浅浅笑道:“最近这段时日,大家都在养病,不宜饮茶。”
微微举杯示意:“这是我在甘泉村的一位友人特地遣人送来的‘苦泉水’,于这夏日可是个消暑的好物件儿。”
陵越将杯子凑近鼻尖嗅嗅,并未闻出什么奇特的味道来。
继而便饮上一口,细细品味其中滋味。
狐疑地打量着手中的杯子,实在奇怪:“这水名为苦泉,喝来却清冽爽口,带着淡淡的甜味。这...”
一听这泉水是甜的,百里屠苏才动了要尝一尝的心思,之前也就盯着那淡青色的杯子看了。
浅浅尝上一口,发觉还真是像陵越说的那样,那双杏眸中不由透出了愉悦来。
欧阳少恭也饮下一口,眉眼间尽是松快:“此事说来也有趣。这水的确出自甘泉村。原本是个没有名字的水。只是的确味道不错。而后,有些过路人发觉了此事,便想把这做成生意。但这泉水肯定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为了这甘泉村的子子孙孙,这甘泉村的村长便说,这泉水是苦的,只是因为甘泉村的老老少少都喝习惯了,便没有任何感觉罢了。反复多次,那些人便信以为真。而后,也不再有人觊觎这水。但也有人不信邪。于是,这村长就邀请他们索性在他家住下,多吃几次来确定一下。甘泉村的水其实也有些奇特。寻常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偏偏放在空旷的地方一夜过后,再煮沸,便若那莲心一样的苦。借着这个特性,村长赶跑了很多慕名而去的人。渐渐的,甘泉村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水,无论在哪儿,都只能生饮。否则,便要吃苦咯~”
陵越微微颔首:“确实有趣~”
欧阳少恭笑了笑,放下杯子,为两人奏了几曲舒缓的调子。
听着这若潺潺流水般的琴声,百里屠苏和陵越都感到五内舒畅。
几曲毕后,欧阳少恭便邀了人去茶室,复诊。
先为百里屠苏复诊。
复诊后,欧阳少恭浅浅笑着:“恢复得不错。”
而后,又为陵越复诊。
在欧阳少恭给陵越诊脉的时候,百里屠苏站到了欧阳少恭和陵越的身边去,注视着欧阳少恭诊脉的那只手。
陵越感觉到了百里屠苏那直白的目光,微微给欧阳少恭递过去一个眼神。
欧阳少恭接收到陵越传递来的意思,顿了片刻,才收了手:“阿越的心疾实乃早产所扰,而后注意着,便什么事都不会有。”
听闻是这种结果,百里屠苏瞬间就松了一大口气。
欧阳少恭微微仰头,看向百里屠苏:“这会儿,付叔那里,药应该熬好了~”
百里屠苏点点头后,就立刻离开了。
待得百里屠苏离开后,陵越才看向欧阳少恭:“多谢少恭。”
欧阳少恭却微微拧了眉心:“阿越,你这心疾...”
陵越惨淡地勾勾嘴角:“我既然能够成为侥幸,定然付出代价。”
欧阳少恭一怔,略略挑了一下右侧的眉:“...瘟疫?”
陵越深深叹了口气:“是。那时我已太过病重,几乎只与生死之间有着颇为暧昧的距离。是师尊救了我,否则,我可能早就不属于阳世了。”
欧阳少恭微微低头:“果真你们道家与我们这些普通的医家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陵越抬手按了按欧阳少恭的肩头:“少恭莫要自怨自艾。至少屠苏的事情,师尊无能为力。而少恭却神乎其技。”
欧阳少恭听闻这话,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略略紧张地往门外看了一眼,发觉百里屠苏还没有回来,才朝着陵越道:“阿越,对于焚寂,你了解几分?”
对于这么一个问题,陵越明显怔愣了一瞬,这才紧张地看向欧阳少恭,眉头紧皱:“少恭,是屠苏有什么问题吗?你方才是有避讳的未尽之言?”
欧阳少恭轻微摇了摇头:“非也。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屠苏说起此事之时,我心下颇感古怪,但又有那么多人等着我,我也只能暂且分个轻重。且我也有意地想要观察观察此事,便在每一次复诊之时都有留心,却并未察觉什么古怪。屠苏对焚寂一事,似乎...所以,我才有了向你征询的想法。想着你毕竟也比屠苏早入门几年,又跟着执剑长老,还精研剑法,应当比我这个外行人更了解焚寂一些。如此,我也好看看,有没有什么彻底破解这焚寂煞气的思路。屠苏已经苦了那么久了,作为挚友,我真心希望他能像其他天墉城弟子一样,斩妖除魔,像那些少年侠客一样,自在纵横。”
陵越听完,腰背深深一弯,重重地叹了口气:“少恭能有此心,当真令我心神激荡。但...焚寂只是我们天墉城藏剑的其中一把。它并不是所有人皆能驾驭,遂师尊才将其锁于藏剑阁。任谁也想象不到,竟屠苏与焚寂之间会有这样的缘分。而这缘分...在我看来,却是一段孽缘。否则,屠苏也不会那么辛苦了。关于焚寂,我虽精修剑法,但不是铸剑师,仅能辨别剑的好坏和大致的属性,以及上手之后应该怎么去用。其他的,当真不知。”
欧阳少恭锁了锁眉:“这又该如何是好?”
陵越稍稍直了腰身,按了按欧阳少恭的肩头:“少恭莫恼。目前屠苏能够少了许多痛苦,我已经很满意了。虽然你我都希望他有摆脱桎梏的一天,但人这一生终究还是跳不脱那天意。道家人讲求顺其自然。你们医者却讲究饶是阎王在此,也要与其抢人。”
略略一顿,目光真诚:“少恭,目前的情况,我已经很满足了~”
欧阳少恭有些不认同地看了陵越一眼。
陵越也只是再按了按欧阳少恭的肩头,聊做安慰。
这时,百里屠苏捧着托盘归来。
陵越拿过药碗,和百里屠苏一饮而尽。
而后,几人便开始闲话,之前略略僵硬的气氛也在四散而开。
远处游廊,一抹蓝色的身影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了青漆的柱子之后,遥遥望着在茶室相谈甚欢的几人,眸中复杂。
纤细的手捏握成拳,深深沉下一口气,抬眼望了一眼那刺眼的烈日,闭上眼,低下头,呼出一口气,窄肩一塌,往茶室而去。
更远处,藏身游廊花窗后的白发人,透过花窗之间的空隙,看着那蓝色身影的挣扎,眼睫微微一颤。
略略顿了一顿之后,转身离去。
茶室中的几人正谈论着一些趣事,氛围愉快,但却被出现在门口的蓝色身影彻底僵住了这轻松的氛围。
来者,正是风晴雪。
风晴雪眼见着因为她的到来,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