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找记性好的人记忆此事吧。”
一个部落每个春秋出生的幼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全写在牍上,太为难她的爪子了。
见母鲤如此认真,献确定这家伙是认真的,很快也同海边部落里的众人说起这事,要求以后兄弟姐妹不能结合。
已经出生的就算了,理清楚部落所有人谁和谁是兄弟姐妹不现实,但以后出生的必须理清楚。
献与母鲤二人的公信力是日旸之地最强的,俩人一起认证一件事,基本没人怀疑,再者如今部落人多,且食物多,每个人的空闲时间与精力也多,用来记幼崽是谁生的并不难,便没人反对。
*
冬季鱼汛结束,趁着来自北方的寒风还没消退,献带着来自诸部的勇士操船远行。
母鲤站在海边直到船只完全消失才收回送别的目光,旋即听霄说道:
“吾决定生幼崽。”
母鲤茫然的看向霄,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欢喜道:“吾就说汝学什么不好学拂晓。”
生育幼崽是最神圣的事,拂晓脑子有坑是她的事,真不值得学,且就算要学也学学拂晓的优点。
拂晓不育不孕可不是为了植,而是为了挑战人的寿命极限——虽然这动机也没人能理解,但相对为了植,挑战人类寿命极限这种理由抽象程度轻一些。
欢喜之余,母鲤有些好奇。“汝怎么突然想开了?”
霄抬手指着自己的脸。“吾与死者屏翳有多像?”
母鲤答:“吾未见过她,但她与献是双胞胎,汝与献那么像,想来与她也是很像。”
霄点头:“献的眼神也告诉吾,吾与她非常像,汝说,千百个春秋后,献可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见到吾?”
母鲤沉默片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已经想不起母无夷长什么样,但献一直告诉她,她与母无夷生得非常像,皆美艳绝伦。
千百春秋后,可会有人似吾一般用自身存在证明汝存在过?
*
远行并不舒服,虽然北风让船的行驶变得轻松,但还是要从早到晚的摇桨,献的胳膊都快断了。
摇十余日后,众人的痛苦又添了一层。
在岱山从视野中完全消失后,众人便感觉气候在变热,原本要穿着兽皮才能不冻成狗,变成换上兽皮与布拼接的衣服,再之后,穿着衣服划桨变成了自虐,不穿衣服划桨也满身大汗。
船上满是汗味,进一步折磨众人的味觉。
经过百余春秋的休养生息,激女河以南,淮海以北的广袤疆域已逐渐恢复人烟,但船队几次停泊上岸见到的部落规模都很小。
这些虽然愿意换盐,但需求很小。
稍感安慰的是,这些部落得知船队的来意后,告诉船队,在淮海的南方有一片部落群,人口众多需要的盐肯定多。
船队闻言继续南下,也愈发感受到炎热的折磨。
又一日不见岸上人烟,献坐在甲板上用宽阔的树叶使劲扇着风,仍感觉自己如置身火堆,皮肤上的每一个汗腺都没歇过。
这个时节的日旸之地当是春季,为什么南方的春季比日旸之地的盛夏还热?
正思索着要不要跳海里凉快下,视野边缘有什么东西划过。
献下意识泥头望去,发现是一条木筏,但这条木筏与自己见过的任何木筏都不同。
那条木筏上有一根杆子,杆子上挂着的一张草席。
虽然不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但在看到杆子与草席的瞬间献便猜到这玩意是做什么的。
风吹舟船推进的力道哪有风吹在草席上,草席再带动舟船的力道大。
看,草席都被风吹得都鼓起来了,独木舟也被草席带动。
献激动道:“这东西好,吾等也要。”
有这东西,船队就能走得更快,不论是寻找可以换盐的部落群还是归途都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献说着扔下了树叶,张开青色羽翼向木筏而去。
一只长着青色羽翼的大崽从天而降对木筏上的捕鱼人而言,视觉冲击极强。
木筏上一共四个人,当场有两人被吓得掉进海里,剩下俩人在献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将落水者捞上来,旋即发现新问题。
语言不通。
四人操的语言同日旸之地并合作部落群的语言差异宛若大象与鲸鱼,血缘远出境界了。
但献也能感觉到,四人的语言同无夷部落的语言有很近的血缘,只是....无夷部落灭亡太久,母鲤自己都快忘了母语,何况献一个没学过无夷部落语言的人。
献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来交流,从船上拿了四条咸鱼送给四人。
感谢原始部落虽然语言不通,但表达友好的行为差不多,四人收下了献的咸鱼,相对没那么紧张了,而在献将人带上船,沟通对象换成母鲤之子公季麋后,几人看着公季麋与自己一样的六臂,神情明显放松,但只要再看到献,又会紧张起来。
献气得不轻:“吾长得很奇怪吗?”
母鲅看了眼献。“他们只是没见过长着羽翼的人。”
“吾已将羽翼收起。”
母鲅嘀咕:“一会有羽翼一会没有比一直有更奇怪吧。”
献指着母鲅头上的四角。“那他们怎么见到汝等也不紧张?淮海以北天吴与夫诸杂处,但淮海以南全是六条手臂的天吴,没有夫诸。”
虽然原始部落的日常便是迁徙,但夫诸族与天吴的分布有着明显的界限,夫诸族主要集中在激女河与沇水流域,且是与天吴杂处的状态,除此之外的广袤土地全是天吴,没有夫诸。
直到无夷部落横空出世,对南方天吴人口造成了惊人的杀伤,再后来,拂晓将合作部落群的部分人口迁徙到人少的地方,慢慢填充南方的土地,夫诸这才扩散到南方,但淮海以南还是太南了,一个夫诸都看不到。
母鲅道:“淮海以南没有夫诸,以北却有,既然淮海以北的部落知道以南的情况,显然两者有往来,他们或许见到夫诸少,但一定见过,既然见过,自然不会奇怪。”
母鲅看了眼献的脑袋,没有夫诸的四角,再看了眼躯干,也没有天吴的六臂。
献磨了磨牙。
母鲤识趣的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