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了最拿手的群山。若是步郎君有什么想法,还可以再订!就当是元宵贺礼!”
步九思将镇纸放回原处,他抬眸看向面前之人,眸中盈满认真。或许……其中还有些别样的情绪。
他微微启唇:“我很喜欢。”
祝月盈被步九思直白的话激得移开了视线,她状若无事抬手捋着自己的头发:“啊,是嘛,那很好啊,那位匠人的功力没有被白费哈。”
步九思轻笑,他温柔替祝月盈拂去肩头落雪化为的水珠:“祝娘子无需如此小心。你我二人是好友,礼物中皆是祝娘子的一片心意,步某岂能让友人在这数九寒冬冷了心去?”
他起身端来自己的砚台,将祝月盈送他这支新笔用热水软化,又当面展开宣纸写下自己的新年祝福。
祝……不。步九思无奈搁笔:“仰赖祝娘子的名姓,这祝福还真不能以‘祝’字起头。”
祝月盈被他逗笑,又凑得离他近了些。
她面带好奇,专注看着对方运笔缓缓写下:“愿祝娘子,事事顺遂,康健长宁。”
步九思最后一笔转腕抹出一个清秀不失锋芒的竖弯钩,他听到身边人下意识感叹的呼声,左手拉着自己的袖口:“祝娘子喜欢便好。”
墨迹很快干透,步九思小心将纸裁了下来,对折再对折后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未封口的丝绸小包中。
他取下针线,穿针将装有纸张的小包缝好,而后递给祝月盈:“寻常小物,步某村子习惯在新年赠予友人这种物什。”
祝月盈稍一思索,步九思是平宁附郭之人,想来习俗和平宁应差得不多。
尽管自己不是平宁人,但好歹也在平宁出身的宁顺侯府中度过了许多年,他们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新年习俗……
但她心念一转,管他呢,反正步郎君这笔字挺好看的,物品也不贵重,收下的是步郎君的一片心意。
小满终于追着全府的侍从发完了红包,她叩门后探了个头进来:“娘子!小满不辱使命,给别院所有人都塞了红包!”
祝月盈堪称宠溺地笑着:“小满做得很好。”
她起身和步九思说道:“步郎君,那我先走了,后面还排着几家需要拜访呢。”
步九思随她起身,他顺手拿过放在门口处的披风,将其展开后熟练披在祝月盈身上:“雪天路滑,祝娘子千万小心。”
“不知正月初二日祝家可有空闲?”步九思微笑着,“我与母亲想在这日前去祝府拜访。”
祝月盈算了一下日子:“应该没事,我阿娘没有要探望的。”
平宁习俗,正月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程临微从有记忆起就在人牙子手里做活,她不知道自己的耶娘是否还在世,祝持德曾帮她寻找过,但终究无果,便也作罢。
步九思替她推开门扉:“那便两日后再见。祝娘子慢走。”
祝月盈被他送到别院门口,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
她转身,迎着步九思一如既往的浅笑模样,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给步郎君的。”
祝月盈二话不说把红包往步九思手里一塞,她看着对方有些错愕的模样,笑眯起双眸。
“步郎君曾经在我对铺子里帮工,也算是有过一段缘分。红包可是铺子伙计人人有份的,步郎君放心收下吧!”
她三步并作两步跳出别院的大门,回眸挥手:“两日后再见!新年快乐!”
步九思手中还拿着红包,喜庆的颜色让向来如松柏一般的清冷公子沾染了市井生活气息。
他也学着对方的模样挥挥手:“新年快乐!”
祝月盈又往礼部尚书府走了一遭,不过这一次自然没见到府中的主子,她只是在门房处登记了祝府的名字,把厚礼放下就走了。
没办法,尚书府身份高贵,肯定不会接见她这种白身的。祝月盈能理解。
顺着剩下那些需要的客套的府走完一遍,祝月盈终于回到了祝府中。
她先长长呼了口气:“终——于——把各府都走完了!”
祝时安此时刚好进门:“才一回来,就听到小妹这么说。怎得,许久不在家里过年,生疏了?”
“差不多吧,”祝月盈很没有形象地趴在桌案上,“之前在侯府,是一直要礼貌客套,现在在家里,是忙着挨个府去拜访,很难说到底哪个更累。”
“但是比在侯府心情好多了。”祝月盈眨眨眼,“耶娘呢?还在外面么?”
祝时安也自己倒了杯水:“不知道,我刚从邢少监府回来,路上没看到耶娘的身影。”
祝月盈无趣地把下颌也搁在桌案上,而后她突然推了推祝时安:“阿兄,时辰不早了,除夕宴你早就说要掌厨的!”
祝时安无奈道:“我才刚坐下歇会儿。”
但他还是顺从起身:“好吧。”
在菜上齐前,祝持德和程临微也回到了府中。
“晚上陛下在宫中设宴,”祝持德同众人分说,“本来有内侍前来询问,但祝家现在根基尚浅,犯不着去和那些勋贵们争辉,便给拒了。”
程临微坐在餐桌旁:“这不是你前几天就和我们商量后的结果么?现在又提起作甚?”
祝持德给妻子斟上酒:“我今儿在外面走了一圈,突然想着,说不定明年啊,咱就可以除夕去宫里吃饭了。”
“阿兄,”祝月盈给祝时安递了一双筷子,“阿耶这是点你呢。”
“大家都要努力,”祝持德给众人都捞了一碗冬瓜丸子汤,“希望咱明年更好!”
鞭炮声在外面响起,昭示着新一年的到来。
平宁城中的喜庆气氛一直持续到元宵过了才罢休,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熬过了这段时间的风雪,马上就有一件大事近在眼前。
春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