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薄雾之境,迟写,科幻灵异,薄雾之境在线阅读">

别顶了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别顶了小说 > 薄雾之境 > 第110章 焚忆 九[番外]

第110章 焚忆 九[番外]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生活,好像就是被冰冷的钢筋水泥铸造,不易坍塌,却又向我投射寒光。

我还未来得及从脚下的冰洞迈出,荒芜之地又被硬生生凿了个口要我跨去另一个洞,一切都毫无章序,乱页的记下几笔遗憾内容,自欺欺人完整式的破碎青春。

项景在一个清晨接到电话,那是2010年的冬天,我们才一起过完元旦没多久,眼看马上就要放寒假。

那天也是我和阿舒,最后一次见到项景。

项景几乎是哭得快晕死过去,她双手颤抖,死死抱住脑袋瘫坐在地上,起初我和阿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项景只是哭泣,我们还从来没见过项景如此狼狈的样子。

项景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都很坚强,以至于大家似乎都忘记她也会流泪。

薄唇挺鼻,浓眉大眼,颇有混血儿的深邃五官。学校有好多女孩子都很喜欢她,就像是,应该算是,爱恋的喜欢。

她很受欢迎,但从不跟任何人有过暧昧举动,说是不对眼,没感觉。

她早前很大方地告诉我和阿舒,她喜欢女孩子,可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喜欢过一个人,似乎是在等,她说想找个和她姐姐一样温柔的人。

项景的喉咙发出痛苦嘶鸣,无法接受地摇着头:“我姐姐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会就这样死去……我不信……我不信……”

死亡气息悄然降临,我能嗅到那个味道,是无边无际的空茫。

记忆与之交叠,我感受过两次,一次是外婆过世,第二次是陆阿姨的离去。

如今,有了第三次。

还没来得及给予项景更多安慰,孔教去往寝室找到我和阿舒两人,让我俩照常上课,她留下来照顾项景。

在我们离开宿舍楼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回头看见一辆印着公安两字的白色丰田停在门口,几个地位看似比较有权威的警察走了进去。

心里泛起异样酸痛,莫名的不舍,后来才明白,那是离别偷偷覆在感官传达即将分开的讯号。

原以为项景回去办完丧葬仪式就会回来上课,直到一星期后,也就是放寒假的前一天,孔教告诉我们,项景已经退学。

她的床单都还没来得及拆下清洗,枕边还有找吴科借的几本书籍,所有东西都如从前摆在老位置,她还喜欢把香皂放衣柜里,说是这样衣服会染上香气,不会冲鼻子,省掉买香水的钱。

阿舒坐在项景的床上,如往常那样抱住她的枕头:“项景真的走了吗,我怎么觉得她还在我们身边。”

我放下电话,不想再听见机械的女声重复已关机这三个字,我着实讨厌听见这句话。

陆颜的我已经听够了,现在又换成项景。

除了晨跑,整个寒假几乎是待在家里没踏出半步门,音乐和书籍足够我挥霍大半时间。

除夕的晚上我一个人去了望洲湖放烟花,还记得去年是项景和阿舒两人一同上山到家里过的年,妈妈还给她俩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包,项景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她平常饭量是两碗,撑着肚子夸兰嫂做饭好吃。

我们三人风风火火提着几大箱烟花和鞭炮去往湖边,三只一模一样的手表靠在一起。

“三,二,一!”

“新年快乐!”

烟花腾空跃起绽放在天上,湖面粼粼闪烁,这时候一片热烈火光覆在整个雾城,能望见城市里浓雾缭绕,鼻子里都是硫磺味,喜悦的味道,莫名兴奋。

阿舒那时候激动得流下泪,项景则是抿唇浅笑,眼神中充满无尽向往。

独自一人点燃烟花,眼眸随它往上移动。

嘭——

我在这天落下了不明不白的泪,浓烈的过年氛围好似不属于我,渐渐脱离孩子气的祈盼,难以言喻的惆怅又在提醒我,该做好长大的准备了。

2010年11月中旬,陵江警校举办了一场个人模拟技能专项大赛,女子组,我和吴科并列第一。

那次比赛,吴科身上的锐气被云江省特警大队的领导一眼看中,完赛后特地面见吴科,向她抛出橄榄枝。

三天后,吴科离开了警校,去往云江省特警部队进一步学习,我则是被何局带到雾城刑警队先一步开始了实习生涯。

一边准备联考一边累积实战经验,运用在警校所学到的知识带入真实的侦察工作当中。

我几乎快没有多余的时间怀念以前,更多是被无形力量持续地推动,赶撵,日复一日,不知疲惫。

2011年六月学校毕业典礼,吴科因参加边境的紧急任务没能回来,我那天也是刚好从现场匆忙赶回学校参加仪式。

与阿舒有些日子没见,她穿着制服奔向我给了个大大的拥抱,连忙叫我去换衣服准备拍照。

我朝项景以往的位置看去,已被其他同学替代。

阿舒站在我身旁,同样看向那处地方。

“项景或许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吧,她和她姐姐相依为命长大,需要时间走出来……”阿舒拍着我的肩,细声安慰。

随后我挪开视线,挽好头发将制帽戴在头上:“嗯,我们走吧。”

“来,同学们,笑一个!”摄影师举着手示意。

湿漉漉的潮气在六月的校园游走,渗进我眼里也跟着泛了潮,像一场永远落不完的雨。瞬间心里空空如也,灵魂飘飘荡荡,有块东西掉在心池,哐当一声投落。

原来,那是我盛大而荒芜的青春。

两个月后,阿舒也进入了刑警局,何局为了让我俩相互有个照应,干脆分到了同一组。

张轩嗦着滚烫的茶,感叹道:“何局还真是,两个大美女全都分到咱们二组了,让段队情何以堪啊,哈哈哈哈……”

一组的几个同事假装路过,实则在扒在门口偷看,阿舒用电脑挡住自己的脸,低下头朝我小声说道:“阿萧,整个大队不会就咱两个女孩子吧?”

我缓缓侧过头给她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顿时瞪大双眼:“感觉我俩像马戏团的猴子……”

张轩起身用文件夹赶跑门口的同事:“去去去,别打扰我们啊!”

“切,小气鬼!”众人嚷道。

“你们这一个个,别把人家姑娘给吓跑咯。”张轩挥着手,让堵在门口的同事全都散开。

随后走到阿舒桌前:“那个,小关啊,以后你和小萧就跟着我,咱二组啊,虽是个‘二’,但绝不比他们一组差到哪里去,你们俩都是女孩子,但这刑警局吧,它其实就是个什么活都得干的地方,所以啊,我会对你们一视同仁的……”

阿舒偏头看向我,带着投降的无语凝望,我朝她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她习惯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回应张轩:“好的,队长……”

2012年,5.13重大投毒案,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抓获犯罪嫌疑人,获得全组认可。同年,参加了一场由市局举办的“警风乘雾”技能大赛,获得女子组搏击金牌一枚,射击金牌一枚,被授予雾城警界‘乘雾新星’的称号,爸爸在会上作为警察家属致辞,我与萧氏的关系,在那一天也被透明化。

2013年,我一共参与侦破13起杀人案,2起纵火案,以及参与了一起团伙偷车特大案件的联合行动。这群犯罪嫌疑人在各个省市流窜作案多起,最后在雾城落网。

追缉首要犯罪嫌疑人的那一晚,雨下得特别大,冬末的雨雾模糊了视线,那人躲在暗处没了退路,我又与大家分散开,独自一人追去了更远的深林。

狂烈的雨点敲打在枝叶上,衣衫逐渐被浸透,冷得刺骨,只觉身后有一丝异响,回头之际腹部上多了一把尖刀,第二刀快要落到肩上的时候,对面的男人被我狠狠折断手指,跪在身下哀嚎。

我似乎没感觉身体有多痛,只是有血水不停往外冒,我把他拷在长杆上,瘫坐在一旁拨通张轩的电话,随后看着雨水与稠血流动在身下,脑袋昏沉,飘在云端的轻快感,不由得牵动嘴角笑起来,那人像看鬼魅一样惊恐地盯着我。

在医院醒来之后,只听阿舒说,盗车头目看到大部队赶来后立马抱着张轩痛哭,骂我是个变态,结果张轩看到我的样子后,重重给了那人一脚,医生说要再晚五分钟去医院,我估计只能交待在这个岁数。

年终的表彰大会上,何局亲自颁发了优秀警员奖章给我,同时这天我也被提为二组的副队长,管理小组人员七名,也因为破案有功,上了一次雾新直播,第二天全组成员守在电视机前,只为了看我出镜的那二十秒,随后为我鼓掌欢呼。

我看着电视里严肃的自己,又侧头朝桌上的相框望去,那是我才上大学的第一年,与阿舒,还有项景在一起照的相片,我们仨当时笑得夸张至极,但总会看到赤忱的热烈与大无畏印在脸上。

我扣下相框,做不到斩断过去只能与之极具拉扯的无力感紧紧将我包裹。有些离别是连再见都没机会说出来的,外婆如此,陆颜亦如此,项景的消失给最后画上句点,结束了我的不明不白。

2014年,休假期间在街上闲逛,买了草莓蛋糕和一束鲜花,天气不冷不热,泛凉的秋,想从小路回家,多走走路,闻一闻桂花香,却不曾想遇见两个飞车贼抢走女人的挎包朝我驶来,大概还有十米远的时候,我从边上捡了两块红砖砸到骑手的头盔上,摩托车顿时侧翻。

我把蛋糕和鲜花放在一旁,一边掏出电话报警一边朝两个小偷走去,被抢的女人也追了上来,准备拿回自己的包。两个小偷伤得不是很重,皮肉之苦,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掏出榔头朝女人砸去,我准备用脚踢掉其中一个人手上的武器,却被另一个人砸伤了膝盖骨。

两人准备骑车逃跑的时候,摩托车应该是被损坏,纹丝不动,看两人的样子应该只有十七八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怪不得要下死手,没个轻重。

两人拿着包弃车往小路跑去,我看着一旁的女人掩面哭泣,她取的钱全都在那个包里,我知道一旦让两人逃走,这钱追回的几率不会太大,只好忍痛起身朝两人追去。

三条街,我真该谢谢他们是跑的平路而不是阶梯,最后还是抓到了那个拿着包的孩子。

只是往后的日子,我的膝盖每逢阴天下雨就会疼痛。

我不后悔,只因我对陆颜说过,我要守护这一方百姓,我应该是做到的吧。

她,会为我骄傲吗……

2015年,市面上爆火的毒.品白晶已肆虐在全国各地,雾城也一度陷入紧张氛围。

3.12日,陵江渝州路发生无差别重大杀人案,死亡人数高达六名,重伤人数三名。

一个神志不清的男人挥动着砍刀在街上痛下杀手,其中一个小女孩只有六岁,另外还有一位刚满八十岁的大爷,一对正在筹备婚礼的恋人,还有在街上靠着一双腿和嗓子,背着背篼叫卖糯米糍粑的大姐,以及一名环卫工人……

最后是街边的群众拿着长长的棍棒将其制服,面对警察的时候他疯喊地大叫:“都去死吧!不给我白晶你们都要死!”

上头的市局领导针对这一案件先是成立市专案组,但仅仅只是抓获了一批下游分子,这些人根本没资格接触犯罪团伙的高层核心,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个巨大挑战。

X集团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成为警方的眼中钉,但一直未能查到有用的线索。我只听人讲起,这貌似与我们萧家有关,与我的小叔萧腾有关。

与九年前有关。

所有人不肯与我提起往事,我碎了一块的记忆这些年也拼凑不起,药吃了一罐又一罐,我尝试过无数办法。

催眠,梦境,甚至是窒息。

以自虐性的方式惩罚自己,睡眠糟糕得一塌糊涂。失眠的夜里,感受躯体一点一点变冷,由内至外,它无声细数我的罪过,痛得疲惫。

无助徘徊在涌浪即将覆没的浅岸,快被沉入下去。

我快被溺亡,直到陆颜出现。

浮水终落拦腰一斩,她是渡载我的船。

[番外]')" class="btn-addbs">『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