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霍宁憎指示，傅婉书先带着孩去北青萝附属医院做了详细检查，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亲子鉴定结果都没问题。
“怎么确定不是你的孩子？”霍宁憎推开叶棠茗办公室的门，他带着尘微风尘仆仆赶到。
“霍爷，尘队。”她先冲他们打了招呼，“或许你们不信，这是一种母女感应，无法用科学解释。”她低头睨了眼婴儿车里的宝宝，“她跟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就是确定她不是我的孩子。”
“这是所有的检查报告。”叶棠茗将显示检查结果的全息屏幕推到他们面前，“根据各项检查结果，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霍宁憎和尘微迅速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显示。
“再检查一次。”尘微忽而开口，“我需要进入系统，实时观测检查到生成结果的过程。”
“好。”叶棠茗说着就带着他们向检查中心去。
孩子每做一项检查时，尘微就在仪器旁盯着，三块全息屏幕排在他面前，浅蓝光点在他眸中闪动。
“医院设备、系统没有问题。”在第二轮检查结束后他道，但神色却无声凝重，“我有个猜测，得去趟技术部，何部长在的吧？”
北青萝技术部。
霍宁憎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傅婉书在旁辅助。她的孩子被尘微和何宴带进一间精密检测室，从他们位置可以透过当前开启可视模式的智能玻璃窗看见里面情况，二人时不时向里面张望。
孩子被放在检查台上，尘微与何宴正深入讨论什么，数十块全息屏幕围绕在他们身边，检查台前还有一块最大的屏幕显示极复杂的数据。
傅婉书不知道具体讨论内容，但从里面二人始终沉肃的表情来看，问题似乎相当棘手。
像是一场漫长而令人焦急的手术，三个小时后，尘微何宴终于发来让他们进入的消息。
“怎么样？”霍宁憎直截了当问。
何宴面色凝重望向傅婉书：“傅秘，做好心理准备。”
傅婉书心下阵阵发沉，咬着牙点了点头。
“她的确不是你孩子。”何宴说，“是婴儿S级纯机器人。”
不必说傅婉书，连霍宁憎都跟着一怔。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问。
“在医院我监控第二轮检查后，没发现设备系统有问题时，就开始怀疑问题还是出在孩子身上。”尘微垂眸睨了眼此刻乖巧躺在检查台上的孩子，“就用我自带系统扫描了，我的扫描系统是可以识别出S级机器人的，但当时显示结果孩子是人类，没有异常。”他微滚了滚喉头，“我仔细观察了孩子的神态和细微动作，经过分析，我认为且直觉她倾向机械程序化的产物，所以我怀疑她被植入某种高级伪装程序。”
“医院的设备功能以检查人体为主。”霍宁憎接道，他已经明白尘微思路，“识别不出高科技伪装程序，所以你当时才提出到技术部做进一步检测。”
尘微点头：“经过刚刚与何部长的解码，证实了我的猜想。”
“那我的孩子……”
如果送到她手上的孩子是机器人，那说明真正的孩子很可能已经……惊惶瞬间翻涌而上，傅婉书崩了这么久的弦终于崩塌，她眼前一黑向后踉跄摔倒。
霍宁憎眼疾手快托住她，而后将人扶到椅子上。何宴招呼人倒了杯热水进来给她，拍了拍肩膀抚慰。
“什么样的伪装程序？”霍宁憎又问，虽说北青萝医院的设备以检查人体为主，但都是先进器材，若是未经伪装的S级机器人，是可以识别出来的。
“复刻基因数据，高精度模拟人体状态。”尘微拉过一块全息屏幕缓慢翻动，“医院设备上显示的并非实时扫描人体数据，而是它植入给设备的数据，也就是说，它想让检查出什么结果就出什么结果。”
“就是说这机器人孩子是复刻的婉书亲生孩子的基因数据。”霍宁憎目光迅速在两张数据对比图上扫视，“因此连亲子鉴定结果都没问题……嘶，不对啊。”他眉头一蹙，“亲子鉴定是采样检查，我记得这次是抽血，血液和机械体分离也能操纵检测结果？”
“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何宴表情复杂，既有意想不到的震惊，也有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这孩子是种新型S级机器人，身体中毛发、皮肤血液等组织中被植入数万纳米机器人。”他将一张采样的纳米机器人立体影像放大在最大的那块屏幕上，是类似于鸡蛋的椭圆形，颜色还在不断转换，“可以理解为机器人的细胞。”
这是一项闻所未闻的先进科技，霍宁憎和傅婉书盯着那立体旋转的影像瞠目结舌，科技领域的发展远比世人所见领先得多。
“我们做了实验。”尘微又点开一块全息屏幕上的播放键，模拟动画开始演示，“上万个和细胞差不多大的纳米机器人其实占人体比重极少，它们一般情况下均匀分布在身体各处，若一旦核心系统检测到机械体正被取样，就会迅速往取样处集中，保证被取的样本中至少有一个以上的纳米机器人，在样本脱离机械体后，它们仍和主系统相连，根据主系统指令操纵检测样本仪器的显示结果。”
他指了一圈排列的全息屏幕：“基因和人体数据复制加纳米机器人形成一套完整的伪装程序，我们给他取了个代号‘Disguiser’。”
当时跟何宴解析出这套程序时也没忍住惊叹，在第一科技集团惟谷成长了几十年的他都从未见过这种技术。
其实从各项数据和科研成果来看，惟谷近年来的发展变得迟缓，与排名第二的科技集团差距正逐年缩小，发展势头远不如一路冲顶那些年，外界甚至圈内唱衰的声音越来越多，自己是惟谷三年来发布的最具突破性的科研成果。
“‘Disguiser’现在只有到科技部才能检测？”霍宁憎问。
“是。”尘微已猜到他的意思，“短时间内我们无法编写出直接运用的成熟检测程序，如果你想求证其他解救出来的孩子的身份，只能带他们到技术部来。”
“知道了。”没多纠结，霍宁憎就下令将另外六十八名婴儿带来检测，跟家长说的理由是检测到研究中心有辐射物质，需要检查孩子是否被影响，并叮嘱任务小队隐蔽行动，切勿打草惊蛇。
检测进行了整整三天，结果出乎意料——除了傅婉书的孩子，其他婴儿都是正常人类。
看着别人松了口气哄着孩子抱走的时候，一向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终于没忍住捂脸痛哭。三个大男人都不怎么会安慰女生，还是叶棠茗过来拉着她安抚了许久。
一个小时后，北青萝某小会议室，四人围坐在小会议桌边。
“携带这种程序的S级机器人制造成本过高，而且很可能还在实验阶段。”尘微起身指着前方大屏幕上他和何宴预算的制造成本道，“可以确定暂时还没有大面积发行，甚至这孩子大概率是他们仅有的几个成品之一。”
霍宁憎睨着悬在中间的另一块全息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报告：“他们应该在知道孩子是婉书的以后就做了准备，本就有意扣留真正的孩子，但因为跟北青萝扯上关系，为了避免引起事端，不得不将倾注大量金钱和精力的高精伪装成品给我们，而扣留真正孩子的原因，我猜是因为基因。”
“是康策弄巧成拙？”傅婉书接道，她眼睛还红肿着，但情绪已稳定不少，叶棠茗还陪在她身边，“正因为他们家对基因的严格筛选，所以我女儿基因条件的确相当好，然而如此优异的基因条件被研究中心背后真正操控者申正集团看中，很可能……”她哽了下才继续开口，“被带走进行实验。”
“这不一定是坏事。”霍宁憎拍了拍她臂膀，“活体实验价值最大，一个婴儿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他们既看中她基因，就暂时不会伤她性命。”
“必须尽快找到真正的研究基地。”一向爱嬉笑何宴此刻神情严肃，“除了解救出傅秘的孩子，务必还要阻止‘Disguiser’伪装程序流出，一旦这项技术完全成熟被大量运用在S级机器人身上，整个世界将再难分清人类和他们的区别，后果不堪设想。”
“申正虽然是制药集团，但近年来似乎也致力于科技领域。”尘微将刚刚查到的资料显示在众人面前，“经过初步排查，跟这几家科技公司有不寻常的业务以及资金往来。”
“我已发给信息部让他们深入调查，情况也已告知井鹤司，安全局已给专案组加派人手，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霍宁憎关掉所有屏幕，“好了，这几天大家都太累了，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充满电才能更好地打接下来的仗。”
所有人走后，霍宁憎一把抱起尘微让人靠入自己怀里。
“辛苦了。”他吻了人额头后柔声问，“想休息还是吃饭？”
为了尽快出结果，三天的检测尘微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但精神一直紧绷着专注一件事的时候会忽略疲惫，刚刚在别人面前还觉得自己精神饱满干劲十足，然而窝进霍宁憎怀里的刹那所有假象消失殆尽，浓重的疲倦顷刻笼罩而下。
“想睡一会，你也……”实在撑不住的眼皮如卷帘门拉下，他想说你也去休息，但意识迅速失控下坠，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完整的话说出。
“傻人鱼。”看着在自己怀中安心入睡的人，霍宁憎怜惜啄吻，尘微确实没说完，自己只听到一阵软绵呓语，但明白他的意思。
霍宁憎一直以来睡眠质量很低，工作的压力以及总是让他惊醒的那个噩梦甚至一度让他觉得睡觉是件痛苦的事。但自从怀里多了一个软乎乎的小人鱼以后，他睡眠质量大幅度提高，尘微就是他最大的充电宝，抱着睡一个小时能抵上十个小时。
确实也有点累了，他抱着人去办公室休息室同床共枕，决定给自己充充电。
尘微醒来时已经临近第二天中午了，他还在休息室，身边是空的，虽然昨天自己像断片般入眠，但确定霍宁憎陪他一起睡了，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不知道了。
床头放着奶茶和蛋糕，奶茶被放在智能保温垫上，他端起热奶茶边喝边给霍宁憎打电话，响了许久竟然没接。翻身下床上上下下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惴惴不安回到办公室，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时，霍宁憎到了。
“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尘微嗔怪盯他。
霍宁憎一愣，而后冁然一笑大步一跨一把抱起人：“担心我？”
尘微扭过头不理他。
“抱歉抱歉，处理点紧急情况，没来得及回你。”霍宁憎抱着人在沙发坐下，硬捞过气鼓鼓人鱼的脸亲吻，“你说怎么赔偿你？”
尘微从他话语间听出异样，也顾不上置气，担忧问：“出什么事了？不许骗我。”
霍宁憎知道瞒不过精明的小人鱼，只好实话实说。
“远跖银行是星球最权威的银行，康策家为了报复我，联合其他银行举报我及集团账户和外星间谍机构账户有秘密往来，导致我方所有资产被冻结。”
“啊，怎么办？”他仰天长叹，“我没钱给你买奶茶了。”
小人鱼沉思片刻，忽而化出巨大鱼尾，默默从屁股后面拔掉一片……鱼鳞，大方递给霍宁憎。
“拿去，卖了买饭吃。”
霍宁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