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想怎么办怎么办,与你何干?”
白云鹤道:“他忌惮你,忌惮你韩渊的旗号,他……拿我换和平,你可以答应,从此做你的楚王,偏安一隅有什么不好?”
韩渊道:“当年的韩渊难道不偏安一隅?你是他亲儿子,他连你都能轻易抛弃,你觉得,我若是就此收兵,他能容忍我几日?”
“不要和我提韩渊!他是自作自受!你不是他!”白云鹤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头有火在烧,怎么都压制不住,急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收手?发起战乱,只会让天下百姓更难过,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韩渊甩开白云鹤的手,冷冷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楚先的走狗?任人宰割的羔羊?你以为我起义是想搅动天下大乱?楚先杀了我,杀了我三百亲卫、五千巫师,他给我扣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我的人扣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我身上背着血海深仇,若我为了权势地位放弃复仇,我成什么人了?你又当我是什么人?白云鹤,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白云鹤道:“可你分明不是韩渊!”
韩渊起身,走开两步,转身不再看他,也不再好脾气,道:“爱信不信,赶紧滚!”
白云鹤心中又气又怒,分明知道他痛恨韩渊,为什么说自己是?分明知道战争会祸及百姓,为什么还要造反?!
可他也只能生生将这气压下去,放软语气,以免两人都因生气说出言不由衷的话。
他道:“我给你偷出来了。”
韩渊转过身去,只见他拿出一柄漆黑的剑,剑身斑驳,其上覆了一层厚厚的铁锈,手一抹便掉一手的渣。
他问道:“什么东西?”
白云鹤道:“神器,长得是不好看,但是能用。”
他将那把剑放在桌上,又道:“你只要给它注入一点灵力,就能与它感应了,他威力很大,你要小心使用。”
韩渊诧异极了,看着白云鹤一脸真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都到这份上了,白云鹤还能给他偷神器。
这孩子脑子是真的缺根筋。
良久,他才问道:“你父亲知道么?”
白云鹤道:“知道了还叫偷么?”
也对,韩渊一时无话说,便上前拿起剑。
别看这剑满身铁锈,可拿在手中份量却不轻,他运起一丝灵力注入,这只是极少的一丁点灵力,这铁剑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发出一道极光,数道剑气从他注入灵力的地方弹出,蓦地爆炸开来。
他立即运起灵力抵挡,却还是措手不及,军帐被炸飞上天,他一手用灵力将这破剑罩住,以免伤及无辜,一手抓着白云鹤迅速退后数十丈才停下。
刚松了口气,强烈地痛楚便从右手传来,放眼前一看,半条手臂都已血肉模糊,像是扒了皮又被火烤焦了一般,疼得他浑身发麻,一头冷汗。
白云鹤诧异道:“怎么会这样?”
神器炸完之后掉在地上不动了,巨大的爆炸声响吸引了所有人,将士们齐齐赶到此处,将两人包围,许木生也紧赶过来,大喊道:“公子!!”
薛清一眼看到了白云鹤,他白日里看到白云鹤在船上,便知道他是楚先的人,大喊道:“这人是个刺客!快保护大王!”
将士们听到声音立即便往前冲,韩渊强忍着痛意,呵斥道:“都给我退下!”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只有许木生冲了上来,想要为韩渊疗伤,也被韩渊躲开。
白云鹤看到了韩渊手上的伤,那一片焦黑让他心惊不已,忙道:“你没事吧?给我看看。”
他想为韩渊治疗,韩渊却是一阵恼怒,左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恼道:“你是来刺杀我的吧?”
这柄剑确实不同凡响,若非他只是渡入一丝灵力,但凡鲁莽一些,恐怕已交代在此处。
白云鹤一脸茫然:“我没有!我不知道会这样,我试过的,我试之时分明无事。”
许木生大喊道:“公子!那条船又过来了!”
回头看去,只见漆黑的江面上亮起了一道白光,正是白日里楚先乘坐的那艘船,此刻已停在了水中央,而楚先站在船头,往这边眺望,双手负于身后,眼神微眯,面色平淡。
韩渊放下白云鹤,推了他一把,将那什么神器拿了过来,丢在白云鹤怀里,没好气道:“现在滚,我饶你狗命。”
“我真的不知道!”白云鹤不肯走,想了想,道:“那我帮你,我拿着这个帮你,去救你的朋友!”
战前通敌,这小孩是真不知道事情多严重!
韩渊不再听他说话,一道灵力将白云鹤圈了起来,将他丟上了楚先那条船,冷冷喊道:“派这样一个小辈来刺杀我,楚先,你老糊涂了吗!”
白云鹤摔在船上,立马站起来就要上前,楚先回手一掌扇在他脸上,几乎将他扇倒在地,白云鹤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拿手擦了擦嘴角,又放到眼前看了看,似乎是被这一掌扇出了血。
韩渊身体一顿,捏紧了拳头,脸色不觉怒了起来。
只见楚先转过身去,似乎在骂白云鹤,但许是夜里江面上的风太大,或是楚先用灵力隔绝,总之声音传不过来。
韩渊只见到白云鹤被打之后立住不动了,只是倔强地瞪着楚先,极不服气。
须臾,又一道身影降落在了船上,是霍骁,霍骁看了看白云鹤脸上的伤,也朝着韩渊这边看了一眼,这才转过视线去和楚先说话。
两人聊了一会,楚先转过身来继续看着韩渊,霍骁则和白云鹤说了一些什么,白云鹤低下头,没有回答。
韩渊回望着这条船,直到他们走了,才放下心,重新扎了一顶军帐,进去让许木生治疗。
一行人上前来关心他,他无心应对,全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许木生一个在军帐内。
许木生看着他的伤,怒气冲冲地道:“公子为何要放过他!他这样伤害公子!就应该杀了他!”
韩渊收拾好情绪,打趣道:“你现在也敢杀人了?”
许木生道:“我想明白了,公子曾经教我的,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我们,如果非要死一个,凭什么死的是我们?是公子?公子这样好的人,应该万寿无疆,楚先小人才该死。”
韩渊笑道:“傻小子,万寿无疆这祝愿也太大了。”
许木生低着头不说话了。
没一会,韩渊忽然觉得困意上头,连打哈欠,眼皮也愈发沉重。
许木生道:“公子躺床上休息一会,我会再多命人巡逻的,公子不必担心。”
韩渊捏了捏太阳穴,实在撑不住,点了点头,上床躺下,几乎是头挨枕头的瞬间便沉睡了下去。
次日清晨,韩渊被薛清晃醒,薛清脸色铁青,紧张道:“前辈!前辈快醒醒!出大事了!江面上飘来好多的尸体!”
韩渊闻声立即翻身下床,拉起他,边走边道:“别急,慢慢说。”
不等薛清再开口,一出军帐外,他已看清楚。
不知何时,江面上飘来了无数具尸体,一眼看过去便有数十上百人,皆是百姓装扮,从上游缓缓飘下来,江对岸楚先已派了人在打捞,这边赤云也已派了人在打捞。
韩渊走上前,来到一具刚打捞上来的尸首前查看,这些尸首身体完整,并无任何外伤,七窍无血,脸色除了苍白外没有其他颜色,用银针分别在喉咙、胸口、腹部皆探了探,也没有探到中毒迹象。
赤云走上前来,道:“腹部平整,不是溺死的,脸色如常,死得很平静。”
韩渊道:“不止平静,你看他们的表情,忽略这一脸惨白的话,他们其实是在微笑,他们似乎死得很开心。”
赤云顺着韩渊的话去看,又翻看了所有打捞上来的尸首,果真如此。
他问:“这是为什么?”
韩渊冷冷道:“歪门邪道!”
他站起身来,问道:“何时发现的?确定这些都是从上游飘下来的?派人溯源没有?”
赤云道:“就刚才发现的,墨风与尹盟主已带了一队人往上游查看去了。”
韩渊道:“找个地方,将这些尸体放到一处,多找几个人严加看管。”
赤云不解:“将军,这是为什么?”
韩渊道:“将这些尸首保存好了,以待后来他们的家人前来认领,这么多人,此事非同小可,我势必将作乱的人揪出来,杀人偿命!”
他捏紧了拳头,忽然想到昨日的伤,放到眼前一看,伤已完全好了,许木生却不在,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许木生的身影。
薛清在一旁道:“前辈是在找许木生吗?”
韩渊点头。
薛清道:“昨夜他为前辈疗伤后就晕过去了,现下还没醒,不过前辈不用担心,我看过他了,他没事的,只是睡得沉。”
韩渊道:“辛苦你了,既然他不在,那你跟我来吧。”
薛清紧跟上韩渊的步伐,心底有些开心,问道:“不辛苦,应该的,前辈,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韩渊道:“我们去上游看看。”
薛清道:“前辈是已知道这些人怎么死的了?”
韩渊道:“我有猜想,却不是很确定。”
他前世见识过许多神族的手段,比如炼尸,比如炼厉鬼,总之这群邪魔外道最喜欢的便是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且手段无穷,他能肯定这些人死于非命,至于是什么人以什么手段害了这些人,他无法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