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很不对劲,浑身充满警惕防备,当我完全是陌生人。”
祭歌半晌没说话,隔着房门回望了一眼,顿了顿后道:“我知道了,多谢你送她回来,我会照顾好她的。”
何荆羽当然是放心的,否则也不会在刚刚强烈要求祭歌接手杨队长。
时间很晚了,何荆羽得回趟海边,把鱼竿捡回来,再回舞厅。他临走前说:“如若杨队长的状况好转,记起我是谁了,请一定派人来通知我。我可以带着上好的酒水来探病,烤鱼也行。”
祭歌笑了声,“酒她不能喝,烤鱼可以,记得少油少盐。”
再回到屋内,祭歌坐在床边的软椅上,终于感受到后知后觉的喜悦。那股情绪从心头翻腾着,遍及全身血管,鼓动着她的血液沸腾。
从前放狠时话说过的,什么不会原谅、记恨一辈子,这会儿全被抛在脑后,烟消云散了。
她猜想,杨玉凝当初坠海后并没有死,可能是受了重伤,因此丢了记忆,忘了自己的家在何处,忘了自己是谁,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
如今,不知是什么机缘,她养好了伤,误打误撞地来到东大陆海边,恰好被故人寻得,兜兜转转地最终被送了回来。
祭歌不想知道杨玉凝是如何突破自己最初下定的五年死期,好端端活到了现在,她只好奇杨玉凝这两年孤身在外,有没有吃苦受罪,有没有被欺负。
无论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哪怕是诈尸,祭歌都能接受,只要现在就在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就好。
只要不是一场重逢的美梦就好。
没了记忆也不怕,不记得她了也不怕,杨玉凝过往那些记忆全丢了也不可惜,反正值得回忆的寥寥无几。
祭歌弯了弯嘴角,轻轻抚摸她的发顶,拇指摩挲过乌黑的发。
“我原谅你了,忘了便忘了吧。”她轻声道:“唯愿你从此以后活得自由快乐,再不被俗事束缚。”
……
杨玉凝不知道祭歌的心理活动,也没想到祭歌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洗脑,不再拘泥于探查死而复生的真相。
结果比过程重要,这就是祭歌的风格。
她这一觉睡得安心,意识很沉,但能感觉到身处环境的熟悉。周身暖洋洋的,被子也软软的,压在身上很有安全感。
鼻尖飘过自然好闻的味道,像是太阳的味道,清新安神。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初回归世界时身上的不适感减轻。她在冬日阳光升起、并照进她房间的一刻睁开了眼。
屋中无人,十分安静。她环顾四周,自然认得这是她从前的住处,被维护得很好,一点都没变。
正这时,门口传来微微的响动,有人蹑手蹑脚将门开了条缝,小心翼翼地向里望了望,放轻脚步声走了进来。
杨玉凝没作声,那位摸进来的小护士走近了才发觉她醒了。
小护士瞧见床上人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瞧,当即吓得汗毛立起来了,畏畏缩缩问道:“是我吵醒您了吗?”
杨玉凝摇了摇头,打量了这小孩一眼,年纪轻轻,还在实习,胸牌上写着名字,俞乐。
小护士手里拿着体温计,往前递了递,“那个,所长在做早饭,让我来量个体温,她担心您会发烧。”
杨玉凝“嗯”了一声,接过体温计夹着,小护士尽职尽责地计时,好奇地偷偷打量这位身份未知,但莫名尊贵的病人。
“所长还嘱咐了,说您浸了冷水,关节会疼,让我拿药酒给您揉一揉。”
杨玉凝又摇摇头,婉拒了。
小护士不再坚持,闷声不吭地站在一边,直到计时时间到,她取回体温计,记录数值。
“还好,没有发烧,请您保重身体,如有不舒服随时唤我,所长命我好好照顾您。”
说话间,做好早饭的祭歌现身,手上端了个餐盘,盛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祭歌将几样青菜切碎了拌在小米粥里搅匀,花花绿绿的卖相并不很好,但有营养就是了。
她进门见杨玉凝醒了,眼睛一亮,加紧两步走过来,将小护士支出去,把粥碗放到杨玉凝手里。
“尝尝看,小心烫。”
杨玉凝抿着唇,接过后并未急着喝,而是小心地瞥了眼祭歌的脸色。
她在想,该怎么给人解释自己消失两年后忽然诈尸,找什么理由祭歌才会信,而且不会生气,不会找她算账呢?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祭歌对上她的目光,从中看出了一丝胆怯,不由心疼。
祭歌心想,杨玉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辈子未见几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知先前两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祭歌幽幽叹了口气,不明其意的杨玉凝哆嗦了一下,还以为要挨骂了。结果——
祭歌善解人意的温柔道:“不记得我是谁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相信我会对你好就行。”
杨玉凝:“……”
嗯?什么?
接下来,祭歌花费几分钟做了自我介绍,一笔带过她们从前的事,恩怨都不提了。
杨玉凝怔愣地望着她,脸上流露出清晰的茫然。
这副表情落在祭歌眼里,她更坚信了自己对于杨玉凝失忆的判断,看着对方懵懂的眼神怪可怜的,便上手揉了揉她的头。
杨玉凝傻眼了,端着粥碗的手一抖,差点把连汤带水的碗扣翻在床上。
幸而祭歌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她想了想,干脆把碗拿过去,舀了一勺耐心吹了吹,喂到杨玉凝嘴边。
“是不是身上没力气?没关系,姐姐喂你,张嘴。”
杨玉凝:“……”
她眼角抽了抽,喂到嘴边的饭,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究竟是谁给了祭歌错觉,误导她认为自己失忆了呀?
此时,起早在乐洋舞厅中工作的何荆羽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杨玉凝没有解释,也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祭歌现在拿她当重点保护对象,比从前待她还细致周到。
当然,估计是怕旧事重演,祭歌看她也看得越发紧了。
已经成为所长的人每日很忙,无法像从前那般时刻围着她转,于是便派人整日陪着她,按时按点督促她吃饭喝药睡觉。
这之后的大半个月,诊所里的实习护士俞乐承担了每日陪护她的职责。她说所长承诺,只要将杨玉凝照顾好了,两个月后就给她转正。
闲来无事时,俞乐陪杨玉凝聊天,提起祭歌建立诊所的不易。
小护士一脸崇敬道:“所长是个心善的人,诊费收取的很低,遇见困难的人就干脆不收了。她开诊所不挣钱的,反而倒搭,自己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闻言,杨玉凝微怔,疑惑道:“她日子过得紧巴?”
小护士点点头,杨玉凝心下奇怪,当年她将自己的财产分配好,给了孤儿院和方涵之各一部分,剩下的都留给了祭歌,就放在祭歌房间的枕头下,算是偿还多年的医药费。
那笔钱,祭歌总不会看不见吧?如果日子过得艰难,为什么不用呢?
这么想着,晚间祭歌得空来陪她吃饭的时候,杨玉凝便试探地问了问。
她攥着筷子,轻轻戳着碗里的白米饭,直到祭歌察觉她不对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中。
“怎么了?”
杨玉凝抿抿唇,抬眼瞟向她,道:“我的身体已经休养好了,一直在你这儿白吃白喝不合适,你的诊所也是要赚钱的嘛。我想是时候该告辞了,我会尽快筹钱还给你的。”
祭歌愣了下,很意外她忽然说起这个。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孩子失忆了嘛,当自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以她素来的性子,会客气疏离很正常。
“阿凝。”祭歌放下碗筷,温和地望向她。
自从杨玉凝回来,她便改换了从前的称呼,因为“杨玉凝”这个名字的辨识度太高了,被诊所里的医生护士听到再传扬出去,她怕招惹来不怀好意的人,给杨玉凝惹上麻烦。
“阿凝,你可能不记得了,但你之前留了一大笔钱给我,够买下七八间诊所的。”祭歌笑笑,“我一直存着没有动过,你现在的衣食住行花的都是自己的,所以不要有负担。”
“可是,听闻诊所不大赚钱,你日子过得拮据……”
所以既然确实收到了那笔钱,为什么不用呢?
“害……”祭歌弯了弯嘴角,“是小俞跟你胡说的吧?没她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不富裕,不是活不起了。”
至于不动那笔钱的原因……祭歌眸色暗了暗,她是想留个念想罢了,毕竟钱花没了就真没了。
最初发觉杨玉凝留了遗产给她时,祭歌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她人都走了,留钱算怎么回事?顶什么用?
不过事后她还是将遗产好好保存,毕竟除了这些,杨玉凝也再未留旁的给她了。
如今,祭歌望了望桌对面的人,遗产主人回来了,这钱该是她的还是她的。
“阿凝,就算没有那笔钱,我也养得起你。”祭歌说道:“你别想太多,钱的事不用你操心,照顾好自己就行。”
杨玉凝干笑,也不能一点不操心吧?遗产虽多,却也不够她白吃白喝一辈子。
饭后过了一个小时,祭歌端了药来,是温养神魂的,有助于她控制魔力。
杨玉凝痛快饮下,没剩碗底。
祭歌瞧着欣慰,啧啧两声感慨道:“当年要是也这么听话就好了。”
杨玉凝:“……”
抱歉啊,她当年不是个听话的病人。
杨玉凝回来的事,祭歌没有告知任何人,包括夏晴舞。
这段日子一直没能见到夏晴舞,杨玉凝有些遗憾,不过想来夏大会长现在该是在纵横东大陆,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吧?
没了魔法协会之间的明争暗斗,夏晴舞能过得恣意潇洒,活出自我。
所以现在的东大陆,该是很太平的吧?
二月望三月,新年已过。
祭歌给杨玉凝买了一堆新衣服,将她的衣柜塞得满满当当,拿她当娃娃打扮。
杨玉凝坐在窗边,穿着祭歌买的鲜艳的衣服,身侧开着制热器。
她手肘搭在窗台上,望着那片被圈起来的小园子。花被雪覆盖,唯有树还直直立着。
祭歌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道:“再等等,四月的时候,我把花花草草给你种回来。等树叶重新枝繁叶茂,我买个躺椅,你若喜欢就去园子里躺躺,晒晒太阳。”
杨玉凝回眸浅浅笑了一下,“好呀。”
白在祭歌这儿住了一个月,杨玉凝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要在诊所里做点事情,以抵房费。
她接手食堂备餐工作,包揽了诊所工作人员的三餐,也做盒饭提供给病患,价格公道,味道很好,意外成了笔可观的收入。
祭歌心疼她成日间接触油烟,不过诊所上下尝过她手艺的人都赞不绝口,连病患都能多吃两碗饭。若是突然吃不到这样的食物,只怕要闹了。
杨玉凝不怕累,做饭于她而言就是放松,摆弄食物总比操练人马轻松多了。
祭歌见她喜欢,便由着她去了。
转眼三月至,桃花始盛开。
天气渐渐回暖,厨房里蒸汽闷热,杨玉凝有时候会将窗子打开,透透外面的凉气,然后被随身跟着她的俞乐发现后,再将窗户关上。
傍晚的风吹进来一阵,又被隔绝,杨玉凝头上微微冒汗,无奈地瞥向俞乐。这小孩管得还挺严。
俞乐坦然回应她的目光,苦口婆心道:“凝小姐,所长交待过了,您不好吹冷风的。”
杨玉凝笑叹:“小俞,你之后肯定能转正。”
俞乐张大眼,“真的吗?”
真的。杨玉凝笑笑,心道:因为你这副严谨的作派,和当年的祭歌一模一样。
锅里炖着咖喱,杨玉凝把料都放齐了,开火静静等着食材熟透。
俞乐也伸长脖子盼着菜出锅,这段时日她吃惯了凝小姐做的饭,有些上瘾。
诊所里一片平静,今日难得没有什么病人,医生护士提前溜号,闻着厨房飘来的香味,聚在门外翘首以盼今晚的伙食。
突然,诊所大门外出现了十几个人,混混模样,大大咧咧地往院里走,一边走一边嚷嚷着引起别人的注意。
杨玉凝闻声向窗外瞥了一眼,瞧着那群人个顶个不像好人。
她问俞乐:“谁啊?”
俞乐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