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被梦到就自己撕开噩梦闯进来的野蛮人跪在地上,两只手激动地发抖,不是冷,不是害怕。
他的眼睛里或许没有泪水,可是在姜舒的世界里,雨从未停过。
他的的噩梦中有翻涌的鲜血,有化作银针的大雨,有腥甜的伤口,有窒息的海水。
它们都想吞噬宿主淹没宿主杀掉宿主。
每一次入睡后都像是经历一场筋疲力尽的逃命。
能让姜舒与梦境划分界限的,除了万琥花关切的目光,就只剩下盛佘的名字。
因为姜舒知道,自己在梦里是绝对不会再看到他们的。
姜舒唯独料想不到的,是盛佘会一直等在梦外,撑着一把遮不了雨挡不住风的太阳伞,不肯离去。
他这样的行为真的可以用一句带有贬义色彩的词语形容了。
傻大个,冤大头。
这个冤大头在上学那会,即使被姜舒惹到脸皮烫红也不肯翻脸走人。
从来没有因为姜舒的耍赖撒泼说上一句那我不管你了。
盛佘这种人徒有一副大冰块的扑克脸,其实心软的像果冻。
从来不会玩落井下石的一套。如果姜舒走路不长眼掉进坑里,盛佘一定趴地上,扒住泥坑边缘努力伸长手臂试图把这个刚刚招惹过自己的好哥们拉上去。
如果姜舒勾不到他的手指,
他一定会二话不说就跳下来作伴,然后抱臂装高冷,说:“你手劲真大,把我也拽下来了。”
人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从来没有为谁而活的枷锁。
但是盛佘主动地低下了头,欣然接受以姜舒的姓名打造的金箍。
“那个人就是我”
“我会让你重新飞起来的。”
这些话盛佘总是翻来覆去的说,好像说多了上帝就会听到似的。好像上帝听到了就一定会实现似的。
姜舒觉得好笑,笑过之后又觉得感动。兜兜转转绕来绕去,站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只有盛佘很少缺席,从十一年前站到十一年后。
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在他失去一切荣光之后,这个捏住他无名指行骑士礼的男人,姿势好像更标准、更虔诚了。
多么奇怪的男人,非要在他失去一切荣耀之后,才奉上发自肺腑的滚烫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