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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二十章 此情已无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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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蔡安守好了门,我拆开景熠手臂上的伤处,给他换了药,重新包扎。

伤口不大,但刀伤跟剑伤不一样,伤得挺深。

我低头看着有些气短,忍不住问:“疼么?”

他另一只手扶上我的肩,拇指隔着衣裳摩挲着我胸前那处伤疤,少顷才答:“疼啊。”

我抬眼望他,又垂下,嗫嚅:“怎么不躲呢?”

“怎么没躲?”他扬声,抬手比划了一下,“不然肯定要劈到骨头上。”

见我目光一颤,他又凑近我:“你那招什么威势自己心里没数吗?叫郭兆麟试试,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要降旨抚恤他殉职了。我手里没有兵刃格挡,只划伤这么一点,相当不易的。”

我愣一愣,不敢置信的在他话里听出了一丝求夸赞的意味,不禁让我震惊中混杂了惊悚,把满心的负疚都冲淡了。

于是我竟还真的琢磨了一下如果是郭兆麟会怎样。

我极少上手用刀,虽然比长剑略短,但又宽又重,那样急怒之下的旋身横劈,使的还是我惯用的左手全力,可能确实如景熠所说,郭兆麟避不开也接不住,有殉职的危险。

此时看到他眼里的促狭,我有点窘,重又低了头:“后面记得叫太医帮你处理,反正全天下都知道是我伤了你,也不在乎叫人瞧了去。”

“知道是一回事,真叫人瞧了去——”他顿一顿道,“我的脸面往哪里放?”

到底忍不住笑出来。

心里想着,旁人一定料不到,政元殿里严肃到吓人的景熠也会花心思来哄一个女子开心。

见我莞尔,他又道:“沈霖已经在路上,再几日就回来了。”

“哦,”我心里一动,小心开口,“那——我等他回来。”

如此拙劣的拖延借口,景熠听了只是淡淡的弯了嘴角,点头:“好。”

停一下他又说:“别回去坤仪宫了,这两天就待在我身边吧。”

我眨眨眼,几乎要掉下泪来。

坤仪宫当天就被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景熠不让我把水陌带过来,只说届时会保她平安。我没有坚持,一个宫女,想来不会有人与她为难,如果我要消失掉,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我便留在了乾阳宫。

景熠有空的时候我在一边陪他,有时说说话,有时不说,只是看着。

仿佛又回到了早些年在倾城习武的日子,我会花大笔的时间盯着他看。不同的是,除了侧面,我终于可以大胆的站在他眼前。

到他忙的时候,我就隐在暗处,无论白天黑夜,我总有办法让自己藏得好,内禁卫都躲得过去,更别说只是那些内监和臣子。

景熠还是不够放心,到底把郭兆麟傅鸿雁那些人轰了个远远的。

七月二十六,我在乾阳宫的第二天。

不过一天,我见到了比之前那些年加起来都多的朝廷官员,一些阁臣和尚书侍郎之类,许多都是只听过名字不认得人,这回倒是看了个齐全。

我也看到,原来景熠忙碌起来,是那个样子。

好容易那些臣工都走了,也到了晚膳的时辰。

和景熠一起吃饭,正说起他每餐的膳食便是再多几个人来吃也足够的时候,蔡安在门外报称都察院左右都御使求见。

莫说景熠,连我听了都是一愣。

都察院都御使是正二品的官职,说起来地位很高,却多年来受制于内阁,并无甚建树。如今会是什么事惹得他们捡了这等时辰求见,还是左右两位都御使一齐前来。

没有时间给我去想那些朝廷事,不等景熠有所反应,知道他一定会宣见,于是起身避入侧殿。

我并无意去听那些枯燥无趣的朝政奏报。

白天里每次有官员觐见,每每都要耽搁上好一会儿,侧殿有门有窗,我避进去了都是自行离开,待人走了再回来。

然而这一次,不记得是出于什么考量,我偏偏没有走。

大概是递了折子,两个都御使的口头奏报不多,却简单惊人。

有密报称亲征期间容成耀意欲谋反,奏请彻查。

那两人告退以后,我慢慢走出去,不出所料的看到景熠一脸凝重。

靠近他,我轻声问:“还是不能查吗?”

容成耀谋反的事哪里需要密报。

更不需要彻查,因为能查早就查了。

错过了最初那人赃俱获的机会,再查又能查出什么,就连顾绵绵替宫怀鸣交上来的证据,景熠都没动。

景熠摇头,扫一眼那案上:“恐怕不查都不行了。”

我看过去,当即没了话。

能让都察院左右都御使一齐出马的,除了事出重大,也是牵涉甚巨。

他们送来的,不是一份奏折,而是八份。

不必看也知道字字要命,件件弹劾,景熠想压也压不下。

“如此大手笔,”景熠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不像是容成耀的作风。”

我是到了第二日才明白景熠这句话的含义。

这一整日,全是各色人等进出政元殿,我甚至都没有机会与景熠说上一句话。

但是我到底是看懂了。

密报容成耀谋反的,便是容成家自己。

景熠已经圈禁了容成府多日。

尽管尚无罪名,但不出意外的话,容成家确定失去的会是兵权和后位,许连朝中势力也会被剥去不少。

按照景熠的计划,先册封那娅,再废掉我的后位。

这样一来,后宫里有贵淑二妃,贵妃资历深远,那娅身份高贵,便是贵妃为后的机会大一些,一时半刻的也不会直接册立。

这对景熠来说,就是很好的重新制衡的机会。

而对于容成家,虽然元气大伤,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

若是容成耀,大概会暂且忍下以图后事,所以景熠说如此手笔不像是一向谨慎的容成耀所出。如果我猜得不错,只有祖父容成骞有这个手腕和胆识。

这是一步深谙朝政人心的险棋。

坤仪宫被封,景棠也被扣在宫中,容成家的两大筹码都摇摇欲坠。

一旦谋反嫌疑公之于众,薛派一定认为这是个可以一举消灭容成一系的机会,纷纷附和自不必说,这一日政元殿的人流如潮便大半来自薛家党羽。

可是这时候为难的会是景熠。

谋反的罪名太大了,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必然会牵扯到容成一系其他人身上。不光是派系内,连略有勾联的官员都会人人自危。

放眼望去,朝内除去薛派核心人物,又能有几个与容成耀真正划得清界限的。

人多势众的容成派系为了保住自己,必然要拼了命保住容成耀,能佐证担保的不会吝惜,不能的也绝不会松口言说容成耀半点错处。

这样一来就不是容成耀一个人在面对景熠,而是大半个朝廷在与景熠对抗。

此外,在容成和薛家两边相争的关键时刻,如果以这样一个一边倒的罪名处置了容成耀,那就证明薛家获胜了,必然造成薛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未来时日,早晚是下一个容成之祸。

这是景熠无法接受的结果,所以他必须保住容成耀。可是让他花力气去保容成耀,他又怎么能甘愿。

这日傍晚,当我听到景熠吩咐,容成耀一案交由大理寺查审回报时,知道他到底是在这步险棋交锋中落了下风。

侧殿中我起身,无声无息的出了乾阳宫。

太后出现得比我预料的要早。

翌日清晨,景熠还没有从前面大殿下朝回来,我就被太后和贵妃带人堵在了政元殿里。

看看她们身后一群侍卫来势汹汹,我淡淡的收回眼睛,默然无声。

还是太后先开了口,哼了一声:“皇后了不得啊!”

我弯一下嘴角:“太后言重了。”

刚进宫时,我还守着皇后的身份或真或假的叫过几声母后,自景熠亲征遇险,我到寿延宫走了那一趟,便再没了那称谓。

太后显然没有与我绕圈子的打算:“不必装作有恃无恐,皇上能护你一时——”

顿一顿,她目光一凛:“也就是一时罢了!”

我见状垂了眼,殊不知她越胸有成竹,才越合我意。

看来宁妃到底是明白的。

昨晚,当我出现在宁妃面前时,她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淡道:“你果然还在宫里。”

我笑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不会想说,皇上早知道我会拿得出这些。”

她低头略看了几眼,变了脸色:“这——”

“不管他知不知道,”轻轻别开眼,我随手指了指,“你可以拿去给他,也可以送去更好的地方。”

她眯了眼睛,停一下才开口:“你是什么意思?”

“你懂我什么意思,”我转身,“也知道去哪找我。”

“等等!”

少顷听到她追了几步上来,在我身后问,“你当真……一旦如此,你要怎么脱身?”

“你一直藏得很好,却还要更好一点,”我没有回头,答非所问,“记得,如果你要爱他,不要说出来。”

我料得不假。

宁妃明知会惹恼景熠,依旧是做了。

我的垂眼浅笑在太后眼里是公然的挑衅,很快听到她沉声:“皇后随哀家走一趟!”

看着一圈人围上来,我知道当然没有走一趟那么简单,却也没有抗拒,甚至没有试图拖延。

太后敢到乾阳宫来抓人,便是有备而来。

选了这个时辰这个地点,也是算准我绝不敢闹,并且即使有人去给景熠报信,也是只能朝堂外候着,谁都没胆子在早朝时候公然闯到大殿上去。

然而迈步要走的时候,我还是看到了景熠。

那个匆忙间一袭明黄的身影,让我不禁一时怔忡。

在这一刻,我不得不猜想,难道他早料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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