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今朝心里一沉,这大概就是阮清洺要赶他走的信号。
但他没有直问,而是选择将阿拉斯加的皮拿出来,进行附身换皮。
在他变成阿拉斯加时,棉团立马从阮清洺怀里挣扎着跳下来,在沙发上怒瞪闻今朝。
“清洺你看,这小家伙就是不喜欢我,”闻今朝说的委屈,这么大一条阿拉斯加,愣是被这个小家伙“吓”得缩在沙发角落,“你让它下去,和我保持距离。”
在看见阮清洺的举动后,闻今朝是彻底后悔了。
阮清洺笑的温柔,他俯下身子抱起棉团,搓了搓小家伙的脑袋,随后小声哄道:“自己去玩会儿,我等一下就来陪你。”
“你以前对我就没这么温柔,你总是让我滚啊滚的,”闻今朝抬起爪子指着阳台,模仿阮清洺发脾气的样子,“滚出去,你今天睡客厅!”
阮清洺听完后,选择拿出一道符箓。
有时候嘴太快不是件好事,闻今朝现在是彻底后悔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准备再往后退一步。
沙发角落已经无路可退,闻今朝只能挂着笑脸看向阮清洺。
也不知道阿拉斯加笑起来是什么样,清洺到底能不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别动,我用生风符把你毛上的灰吹一下,”阮清洺笑着向他靠近,蹲在沙发边将生风符递上前,“你是不是害怕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闻今朝心想着,他也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阮清洺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腿,说道:“那你腿抖什么?”
腿抖?怎么可能!
闻今朝一点都没感觉到。
但他还是低头看了眼——压根就不抖。
头顶突然被人抚摸,阮清洺的声音也从那里传来:“骗你的,你还真好骗。”
“还好吧,我挺聪明的啊,”闻今朝抬起爪子,晃了晃又放下,“清洺,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再这样待下去会让闻今朝感到不安,他现在已经不是阿拉斯加的身份了,在阮清洺那里,他只是个附身换皮的水鬼。
用这样的身份和他待在一起固然开心,但不安感也会持续蔓延。
阮清洺问他:“什么事?”
生风符吹到他的背面,阮清洺也拍了拍他的背,示意可以转个身。
“你忘了带我去办银行卡。”闻今朝说。
阮清洺将生风符收回,夹在指间向后甩去,符箓瞬间燃烧。
他轻轻弹了下闻今朝的耳朵,说道:“我没忘,改天吧,今天没空。”
“你今天要忙什么,”闻今朝摆了摆尾巴,“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放在他边上的背包被拿起,阮清洺将包拎在手上甩了两下:“收拾东西。”
这人转身朝房间走,闻今朝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着,包里就两件衣服,这能收拾多久。
事实证明,阮清洺能收拾很久。
闻今朝都已经在沙发上瘫了好一会儿,阮清洺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他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卧室门前——房门紧闭,门缝里还有凉风跑出来。
“清洺,”他用爪子敲了敲门,“你还在忙吗?”
房里响起脚步声,阮清洺打开门,空调凉风也吹到了闻今朝身上。
阮清洺怀里抱着棉团,他低头看着闻今朝,沉默几秒又偏开视线:“还好,不怎么忙。”
这人往房里走,闻今朝干脆跟着他走进去,顺便抬起爪子将门关上。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闻今朝走到床边停下,偏头向床头柜看去。
那个背包被随手扔在床头柜上,拉链打开着,能看见里面放着的衣服。
阮清洺这哪是收拾啊……他这是压根没收。
“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这人顺着闻今朝视线望过去,随后快速拽过背包,“这两件衣服要洗,不用放进衣柜。”
“好吧,是这样的,清洺,”耳朵抖动两下,闻今朝说,“我现在能变回原本的样子吗?”
听到这句,本来还在低头和棉团玩的人猛地看向他:“你要出去?”
“不是,”闻今朝摆了摆爪子,“我感觉还是用自己本来的样子面对你比较好,毕竟之前那种行为……是欺骗。”
阮清洺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问道:“你上次不是说,用戒指变回去后,时间长了会身体不适吗?那你这次感觉怎么样?”
“这次感觉还好,”闻今朝向前两步,将爪子搭上阮清洺膝盖,尾巴幅度越摆越大,“清洺,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人再次低下头,扒拉两下棉团的脑袋,也不管闻今朝搭在他膝盖上的爪子。
“没有,我就是问问,”阮清洺声音小了些,他说,“具体是哪里不舒服?”
说到这个,闻今朝可就来劲了。
那些感受他可忘不了。
“心跳加速,就跟要蹦出去一样,走路也走不稳,视线都会变模糊,”尾巴停止摆动,闻今朝说,“那种感觉不好,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具体有多疼我也说不出来,但那种疼总让我觉得……”
阮清洺替他接上未说完的话:“总让你觉得快要魂飞魄散,是吗?”
“嗯,就是这种感觉,但我现在很好,一点不适都没有。”闻今朝说。
阮清洺将戒指从手上取了下来,他把棉团放到地上,接着握住了阿拉斯加的爪子。
他大概是想把戒指戴上去,但狗爪根本戴不上戒指,最多只能挂在指甲上,一个不稳就会掉下去。
阮清洺果断放弃这个位置,戒指被他放到闻今朝胳膊上,接着挪到后背,最后被稳稳地放到闻今朝毛茸茸的头顶上。
“你的呼吸是不是有点快?”阮清洺偏着头靠近,好像在认真感受。
闻今朝看着眼前人,深吸口气,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我忘记给你说了,这个戒指只能戴在你手上,要是你取下来,就没用了。”
“什么?”阮清洺愣了一秒,慌乱地将戒指从他头顶拿走,就连戴上的动作都是肉眼可见的着急,“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试试,看看这个戒指能不能给你拿着,我没想让你难受。”
戒指再次被戴上阮清洺手指,呼吸慢慢变得顺畅,闻今朝深呼吸一口气,他露出一个笑,说道:“没事,怪我没说清楚。”
棉团跑到他边上闻来闻去,闻今朝用尾巴甩了它两下,随后又问阮清洺:“我现在可以变回去吗?”
“不行,你就先这样吧。”阮清洺答得肯定,随后起身。
爪子离开了膝盖,落在柔软的床上。
他看着阮清洺从衣柜里拿出床单被套,又站在床边打开最上面的柜子,拿出一床薄被。
阮清洺拿起床单走出房间,打开了浴室对面的那间房。
闻今朝跟着他走过去,进去时,这人已经在忙活了。
灰色的床单被他铺到床上,阮清洺围着床走了好几圈,拉拉扯扯好半天才将床单铺的平整。
铺完床单,他又要出去,走到门口时还用腿碰了碰闻今朝:“让一下。”
这么大的阿拉斯加横在门口确实挡道,闻今朝干脆走进房间,等着阮清洺再过来。
他这次过来,手里抱着被套和被子,最上面还放了个已经套好的枕头,阮清洺低头用下巴抵着枕头,走路也慢了不少。
枕头被放到床头,阮清洺深呼吸一下,开始套被子。
他这次速度明显比铺床单要快,没一会儿就套好了。
阮清洺拽着被子两角,开始用力抖被子。
被子抖动带起风,闻今朝站在床边默默闭上眼——好大的风,压根睁不开眼。
身上的毛被吹得分出了岔,阮清洺偏头看他一眼,停下手里抖动的动作,将被子放到床上整理好。
“闻今朝,我想看看狗皮原本的样子,”阮清洺补充道,“看一下就行,你需要水吗?”
“去浴室吧。”闻今朝不明白,阮清洺为什么想看这个。
但既然他想看,闻今朝当然会满足。
他们一起到了浴室,阮清洺帮他接了一盆水,闻今朝驱使水流升到半空,最后向下将他围绕。
阿拉斯加身上的毛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遍布全身的伤痕。
“清洺,你为什么想看这个?”
阮清洺蹲在那里默默看着,随后抬起手停在他脑袋上,“我能摸摸吗,你会不会疼?”
他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好了,但阿拉斯加的并没有,幻化毕竟是虚假的。
疼痛感肯定有,但不强烈。
闻今朝摇了摇头:“不疼,你摸吧。”
犹豫几秒后,阮清洺将手放上他头顶,动作轻柔缓慢,大概是怕闻今朝疼。
“对不起,上次……我应该和你一起走的,我走得太快,找你又太慢,”阮清洺摸到他耳朵上,在没有伤口的地方轻轻捏了捏,“不会有下次了,我不会让你再成这样。”
阮清洺的声音越来越小,但闻今朝将他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的意思是,你会保护我?”闻今朝笑着问。
“我的意思是,”阮清洺说,“我会拴住你。”
听着怪怪的,闻今朝看着他,表情有点严肃。
阮清洺站起身,指着水盆说:“变回去吧,我不喜欢看见你这个样子。”
闻今朝将爪子放进水盆,问他:“变成原本的样子还是阿拉斯加?”
“变成阿拉斯加比较保险,”阮清洺走出浴室,他看向对面的房间说道,“你就住这里,河底还有事情要忙吗?”
“暂时没有。”闻今朝说。
阮清洺“嗯”了声,他说:“等我有空就带你去办银行卡,最近挺忙的,我没时间。”
水流再次将闻今朝围绕,阿拉斯加的毛被幻化出来,他摇着尾巴说:“好,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