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事情发生了一遍就很难发生第二遍，娃娃头的小课代表病了一次就很难再病第二次。

办公室里见她生龙活虎，肖风恬为自己的遗憾感到羞愧。

没有手机，不在一个班，不在一层楼，遥遥相隔的几步路好似千里万里、好似横梗在两人中间的厚壁障。

不交流、没有共同语言的两人会以远远大于日行十六万里的速度远离，肖风恬很清楚这一点。

不能常常使用的企鹅号，偶尔登上去的时候会给以前相识的人发信息，一开始大家光是用以前班里的梗都可以说的不亦乐乎、滔滔不绝，一句接着一句，一条接着一条。

但是当彼此拥有新的班级、新的同学，融入了新的潮流，以前的话题总显得老套，以前的伙伴总显得格格不入，但是还能念在往日旧情礼仪性的客套一下，以“我还有事，先下了”短短一句草草结尾。

到了最后，连记忆都失去，发送出去的消息都没有了回音，离开的很决绝，新生活拥抱的很迅速。

肖风恬是一个很念旧的人，恋旧到了偏执的程度，印象深刻的东西常常回想，一遍一遍，直至如篆刻般清晰，直至永远也无法忘记、永远也无法释怀。

她坚持着发送“新年快乐”“中秋快乐”甚至转发“这是你和他认识的第x周年”的提醒，好像这样旧时光就能活过来，好像所有人都能回到最初。

更像一场催泪的作秀、一场悲壮的自我感动、一场蚊鸣般的卖惨。

好像在说“看呐，他们真过分、真冷血啊，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管我的感受”。

就留我一人在记忆里。

想到这里，记忆作祟，她想起照片、想起生日、想起那把黄伞、想起那次靠近，沿着长长的记忆走到了这里。

她想起记忆里沈迟的一切。

肖风恬忽然很想念沈迟。

很想很想。

想念到想紧紧拥抱住她，想念到想和她没有隔阂的皮肤接触，想念到想把她藏到只有两人的地方，想念到想把她拆骨入腹。

很狂热很大胆，把肖风恬自己都吓了一跳。

害怕沈迟厌恶这样的她、害怕沈迟远离这样的她，可惜自己是个普通高中生、可惜现在还在上课。

肖风恬将自己藏起，只是拿了课桌抽屉里的一个苹果，细细的嗅了起来。

其实苹果是一种很普通的水果，中规中矩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很无趣的水果，但是肖风恬就是很喜欢苹果。

或许是喜欢苹果圆溜溜的形状，红红的外皮，喜欢苹果清甜的香气，喜欢苹果的滋味，喜欢苹果一年四季都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待在货架上。

或许是因为在书本埋葬产生的油墨味里待长时间，嗅觉失灵，闻一闻苹果好像连自己都新鲜起来。

或许是肖风恬心里暗暗的觉得沈迟粉扑扑的脸很像一颗鲜甜的苹果。

啊，用喜欢造的句。

肖风恬后知后觉。

下课铃也反应慢半拍。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肖风恬张嘴，细碎的话只说给苹果听。

苹果没有回答一个字，肖风恬很是恼怒。

她决定找个地方处决这只苹果。

去哪里呢？苹果没有给出个好去处，不过肖风恬倒是想到了一个。

十一班在四楼，二班在顶楼五楼。

看似五楼是最高的楼层，但是五楼通向天台的那一个阶梯却还要更高。上天台的门是锁死的，楼梯失去了自己的作用。

第一次看到这截台阶，肖风恬感觉他像是跟女巫做过交易。

完整如新，但是被遗忘，落上一层灰，留下一两个脚印。

不知是楼梯的幸运还是悲哀，但是肯定是肖风恬的幸运。

她常去那里，原因无他，如果角度找的好，坐在那半截阶梯上，从楼梯交叠的间隙中能看见一部分五楼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