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忘记我啊…”魔君居高临下,如同瞥见蝼蚁般,望向二人笑道。
沈寒川如坠冰窖,当年仙盟之战时魔君也是这样降临的,他挥了足足五百多剑…可一剑也为伤到魔君…
那人远望着他,沈寒川一刻也不愿怠慢。
立即调动起浑身上下所有灵力,撕裂的痛苦,难以压抑的力量在丹田中爆发而出…
霜雪霎时如白昼般,在他周身环绕,一枚枚霜花就如刀刃,所到之处,寸草难生。
白衣少年的衣摆,面颊之上皆挂满了寒霜。
那如泼墨似的乌丝,在周身凌乱的狂舞。
叫人难以挪开双眼,魔君蔑视的笑了下。
掀开衣摆,懒散的坐在城门之上。
脚下踏着破败不堪的‘皇’字,血色的衣袍,如是狂妄的鲜红。
他将皇踩在脚下,不屑一顾,顺手接了朵雪白的霜花。
沈寒川迎面而来周身雪亮,手中剑向前挥下,城门之上就落下一道如雷般的剑痕。
天地之变,血月之下蒙上层层皎白。
霜花铺天盖地的肆虐,朝向男人的方向飞去。
飞来的霜花似是小刀子,可一旦触碰就爆体而亡,霜花痕铺满城门,却唯独未伤那人分毫…
沈寒川眉宇蹙着,再次出剑,一剑接着一剑——直到他的身形化为虚影,可也再无气力…一滴血落下,滴在沈寒川侧颊之上。
沈寒川眼里只有坚定,虽然右手中紧握的剑身,已不在稳重。
响亮清脆的声响,传来耳边。
男人勾起一抹笑又道:“不错,三年不见,终于能伤我一分了,也算是九品天丹来的不迟!”
话落下,四下却唯独只留猛烈无比的阴暗,昏沉。
鲜血淋漓与腥臭的气味占据口中,沈寒川闪过一丝恐惧来,身体颤抖着。
自己苦修多年竟…思绪被一声轻拍而打断。
沈寒川望去,只见玄堰眸中怒意翻腾。
玄堰笑道:“魔君,不知你能不能挡住我这一剑!”
“不知死活。”
那人纤长双眼依旧不屑,远望着迎面而来的少年。
就在此时,玄堰闪烁着怒意。
他手中那把长剑,顿时就被少年炽热无比的怒火与怨气占据。
浑身上下,似乎就连丹田里的所有灵气,都付诸在了这一把巨刃之中。
玄堰猛的飞跃,身体如雁般。
飞入云间,飞上那层层叠叠的城门之上。
魔君肆意且随意的看了一眼,不再理会。
玄堰则是下足了十成十的力量,他举起那把削铁如泥的巨剑,立即向前方挥砍而去,一瞬城门中闪烁起红晕,这阵炸眼刺目的光亮过后,随即只听见‘轰——!’
的巨响阵阵而过。
城门猛然间,晃了几晃,无数妖魔矗在原地,不敢再前进。
唯有魔君,整个人依旧轻飘飘的浮在云端,远望玄堰。
男人眼眸之中,闪烁着几缕不寻常的笑意。唇角再次勾起。
一阵剧烈的响声而过,那城门乍然间…竟然碎裂开了?!
中间的‘皇’字在听闻巨响之后了,片刻近乎,须臾间就化为齑粉…
令人极为惊讶可怖,原本这千人推万人挤的城门,竟然已经被玄堰一招式,就给打了个粉碎,已成为稀碎至极的齑粉。
魔君站在高处,又再次笑盈盈道:“有趣,有趣,比三年前有趣的简直太多了!果然九品天丹就是非比寻常,看来现如今仙门百家,也不只是只会创造废物的家族了。玄堰,你实力雄厚,恐怕现如今小辈之中,难有人敌你。”
玄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猛的大喘气。
却也不忘初心,看向云端之上的男人大声喝道:“真乃谬赞!倘若如你所言那般,那现如今,坐上神武大帝位子的人应当是我!”
话音刚落,一股重力将他推向后方。
沈寒川铁青着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少年揽在身后。
沈寒川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他瞪了眼玄堰,唇角颤了又颤,气的险些吐出口血来。
玄堰只觉天旋地转,身体几乎都要被吸进这无尽的灰烬之间。
丹田之中早已空荡荡,唯有自己的九品仙丹,还在依旧的渲着仅剩不多的灵力。
灵力自然不是来源的无穷无尽。
每个人都会有耗尽的时候,只不过九品天丹如海般阔。
现如今,两人的灵力皆已到达极限。
即便如此,却只能伤到魔君分毫。
玄堰刚才挥的那一剑,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
无力对抗面前这个鬼魅般的男人。
或许就连玄刃将军,就连沈寒月而来,也可能挽救不了战局。
沈寒川垂下头,双手落满了乌黑的血。
白衫之上溅上了无数血,他依稀记得那时,与玄堰共同在夜猎之地,携手斩杀掉朗嵘的头颅时双手也是如此。
沈寒川未过多理会。
身体却难得的滚烫热烈,灵力耗尽,只剩冰冷,空乏。
他有些困倦的靠在了一边,身体的痛楚涌上心头。
再顾不上四下的混乱,红月远远映下魔君的居高临下。
下一刻,那人飞下屋檐。
脚尖轻点着地,手中一把银色的折扇,在指间来回转动,格外悦目,就像只银白的燕子,在手中来回飞跃。
可不过刹那,银折扇却化作无数把短刃,飞驰而来,速度极快剑影闪烁。
比以往所遇的任何一把飞剑,都要格外快…
沈寒川凝眸望去,唯有雪亮的银光飞来。
他气沉丹田立即向一旁躲去,顺势而为将玄堰拉过。
玄堰筋疲力尽,即便被沈寒川拉开也未躲过银燕刃的攻势,红光闪过,阵阵腥甜在暗中溢开。
他的手顿在空中,眼底余光唯独瞥见少年唇边血红飞溅,沈寒川愣了片刻,手中长剑不在松懈,他立即站起眼前却被红晕遮掩,一道道银色飞燕如驰来飞箭在须臾间,天昏地暗沈寒川艰难的念出口诀来,喉间却被腥味取代,那把长剑随着口诀而飞越挡下一只只飞燕…
可他步履维艰,口中腥红而落,飞剑也应声落下。
白衣少年的步伐早已被拖行甚远,银飞燕刃所及之处皆为颓垣败壁。
这可能只是魔君法力的一鳞半爪罢,无数年来即便是分身下凡也依旧能将仙门搅个天翻地覆,现如今魔君还未对他们下死手也显而易见了…
沈寒川跪倒在地,鲜血染红他雪白衣襟,痛楚让他眼里蓄泪,
黑衣身影恍然颤动了刹,沈寒川支撑着剑与银燕缠斗,可痛楚难以抑制那银燕飞驰难以抵挡而来,划伤了玄堰的脸颊。
俊俏的脸颊之上,一道极为明显的血痕出现在少年的侧颊,玄堰望向沈寒川的伤痕累累顿时也难以想象。
杀气如影随形,让玄堰根本没法忽视。
可是这连实力的万分之一,都算不上的东西,竟然已经能把他们二人伤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具空壳他们竟然都伤不了他一丝一毫,还怎么样?能谈何说赢呢?
魔君的实力,乃是盘古开天辟地时,仙魔共同缔造而成。怕是神武大帝下凡,恐怕也难得伤他几分。
更何况神视人命为蝼蚁,又怎么会管人间灾难?
魔君轻拍了拍手,发出清脆的响亮之声。
他的面庞极为俊美,简直可谓阴柔,那人一笑,收起了手中扇。
“你们啊,可真有趣。”
魔君轻柔的笑起,望了眼天幕,神情微触又道:“我在魔界待了数千年,酣战少有。现如今仙家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只不过,此等实力依旧难敌我万分。”
玄堰冷哼一声,将沈寒川护在身后,尽管他早已站不稳,沈寒川将剑丢在玄堰身旁,少年心领神会的接下向身后紧紧的看了一眼沈寒川。
不屑看向,不远处的魔君“哈?”玄堰冷声一笑又道:“魔族多年以来妄图统一仙魔两界,可多年来都未曾成功,你又谈何现如今我们两人不敌你万分?”
此话一出,那人滞了下,抬起头来再次望向天幕,面颊有些红润不知是怒还是在笑。
他手中那把银燕扇被紧紧握在双手之间,掌心泛出了红晕。
落下了几滴赤红的鲜血,再次张开手掌时他那白皙的手掌,早已被划伤了许多道伤口。
魔君收起笑容,瞥向二人冷冷说道:“天地老儿为我设了道结界,但他怎么会知晓,魔界为我造下分身?我千千万万的手下能离开?”
“哼,一帮废物罢了,你堂堂魔君都办不到的事,那帮废物怎么可能。”玄堰不屑的望向那男人,红月摇曳,尸海遍布。
魔君转过身来,不在废话他道:“假使,我族人将你们这些无用的废物,全然杀个干净,那就算是神武也不能耐我分毫…”
这话说的,极为狂妄。
丝毫不将仙门百家放在眼里,谁人不知晓。
仙门百家对付魔君,终究还是太难了…
而他们又如何能斗得过这一个万年的老妖精?
此人有毁天灭地之大能,有长生不老之大能。
但仙人两界制衡百年,却也无果。
直到那日,魔族触及底线,神武大帝无奈下凡。神武大帝在天地之间,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将魔君关入此地。
关入那永远不得见天日的地底之狱中。
千年来,魔君逃不出来,他在狱中呕心沥血修行,最终分身之法让魔君重回人间。
万千思绪,全然被熙攘之声和鬼哭狼嚎打断。
无数人潮慢慢的向这里涌来。
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只是远远望向远方。
两只猫咪紧盯二人,看了片刻又转身离去。
就在此刻,又是一记血色的莲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只不过这次是魔君亲手放的。
他手中的银扇轻轻的挥舞,乌发狂舞。
仿佛血色的眼瞳,都在昭示着今日的霜雪早已该寂灭了。
似乎都在预兆着,今后的每一天都别想好过…
两人再次蓄势待发,沈寒川不敢懈怠。
望向有一个如楼般高的怪物,正缓缓的向城中靠近,那怪物手中抡着一把,巨大无比的铁刃。
身上皮糙肉厚,就在那怪物的身后。
还有着许多曾经三年前的仙魔战上,格外眼熟的魔族之人…
二人与这无数的妖魔鬼怪相望着。
魔君早已隐去了身形,只不过唇角勾着的那一抹笑,却让沈寒川难以忘却。
心中的恐惧越生越大。
为首的妖魔一身青皮,满脸横肉,脸上长着三个眼球,头上有两只犄角,那犄角像是被剑刃给砍去了痕迹。
妖魔远望向沈寒川,那三只眼眸都闪着怒火。
他每走一步都地动山摇,两人有些站不住,身影向后退了几步。
妖魔立马冲到沈寒川面前,一把巨大无比的刃就抵在少年心间,剑拔弩张瞬时震天撼地…
妖魔大声怒吼道:“沈寒川!当年你的霜寒剑斩去了我这一双引以为豪的角!现如今我让你用命来偿还!”
身边唯有血腥的气味,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口腔之中。
喉间就像是被一只只铁虫,爬过一般艰难的痛楚,在耳鸣中一寸寸闪过。
曾经与父母阿姐的回忆,逐渐在脑海中畅想,他多么希望能回到当年幼时,与父母相处的那几年。
沈寒川轻柔的勾起了一抹笑。
他自然知晓,这一剑依他绝对躲不过…
一阵响亮无比的声音,伴随着无数人潮而来。
一个女人,她清脆的嗓音在空中怒吼。
“沈寒川,你发什么疯!这样的废物难道能耐你何?!”
话音刚落,比曙光先一步到来的,而是他深藏在眼眸中泪。
四下狂风呼啸,人声鼎沸喊杀喊打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无数人潮,全然涌入这残破的城中!
数仙魔聚集在此,个个剑拔弩张,两拨人眼中的怒意皆是暗藏不住,一个个举起兵器——涌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