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
登月楼逐渐归与平静,无人再吵吵闹闹的到处乱跑,把玩他最为喜爱的瓷器。
也无人在每个无趣的夜晚,偷溜到他房里,拉着他去看无穷无尽的星河与粼粼波光的溪水。
即便如此,沈寒川每次想起玄刃将军揪着玄堰的耳朵将他强行拽上马车,就难以抑制的生笑。
“二公子,夫人唤你去吃早点。”
声响透过纸窗扇,将他带回现实,沈寒川愣了片刻推开窗,探头望向老嬷回应了句。
窗外日头正盛,虽吹来的风微凉着,但雨后天朗气清,却像似清香的成熟红果在空中飞舞绕过鼻尖,独留清甜…
沈寒川推开木椅,他理了下微皱的白衣缓缓离去。
层层叠叠的厢房,石砖路中央有一天井,井水映着一望无际的天幕,白青玉璧旗帜迎风飘扬。
长廊中走了许久,他来到厅堂。
竹青屏风下一个面容较好的夫人,瞧着手中卷轴皱眉,沈寒川坐在靠近瑾氏身旁的桌案前。
他垂眼望着暗淡失色的清淡白粥,与偌大厅堂的空荡,曾经这地还有许多人与他打闹。
“川儿,是这饭菜不合口味吗?”瑾氏放下卷轴道。
沈寒川立即回神道:“并无。”
话落,瑾夫人疑惑的瞧着他又道:“你近来总心不在焉,校场的那些孩子都跑过来告状咯。”
沈寒川抬起头来,依旧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并无,阿娘。”沈寒川蹙着眉,舀起一勺白粥放入口中。
瑾夫人叹着气摇了摇头道:“是不是江陵那位小公子?他一走我瞧你就心不在焉的。”
话音刚落,沈寒川一愣。
须臾,炖的软烂的白粥就呛住了他,他猛咳了几声,红着眼眶望向瑾夫人道:“阿娘…”
瑾夫人温柔的笑了笑随即不在逗他,一袭清风拂面而来,将木窗微微打开。
卷轴被风吹拂,飞起了一角密密麻麻的潦草字迹,女人有些疲惫的垂下了头,她扶着额角喃喃道:“我本不愿你参与此次仙盟会…”
沈寒川没说话,手心反倒浸了薄汗。
“虽说仙盟会为仙门百家共同开办,但四年前的那场大战来的如此突然,我担忧这次也出意外…”瑾夫人一改往日的温柔,她忧愁的说着。
沈寒川顿时没了胃口,他放下碗筷,脑海中浮现出那时的战火纷飞。
仙修的血肉之躯铸成了现如今的鲜活生命,暗红的血色长河,声嘶力竭的嘶吼…
“阿娘,四年前的仙盟会掠夺了无数修士的命,但倘若魔族再一次进攻…再一次发起战争?我难道能坐以待毙?”他坚定的说着。
瑾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川儿,现如今仙门动荡不安…处处都是豺狼虎豹的盯着。你倘若有些三长两短,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怕是难以安息。”瑾夫人道。
高挑的厅堂之上,一个巨大的牌匾写着几个大字。‘国祸艰虞难,魂破惧不怕’
这上下千百仙门谁人不知晓,神武大陆早已摇摇欲坠,倘若没有仙门助阵千百年前就早已化为乌有。
可声势浩大的八大仙门,早在四年前就以遍体鳞伤,一切的一切皆是虚张声势罢了。
沈寒川拍着胸膛,他感受着轻柔的微风,却不在觉轻松,再次郑重其事道:“仙门早已大祸临头,倘若再置身事外,我们的黎明就将寥寥无几了。”
“可你还是孩子!”瑾夫人担忧的大声道。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下人无奈的嘶吼声,两人顾不得在理论下去,沈寒川立即前去,他一把推开门。
几张陌生的脸孔出现在眼前,来了三人。
那三人都梳着发冠,皆着了一身灿金色的衣袍,衣袍下面雕琢着一张怒水渊龙的墨玉牌。
顿时,他只觉令人厌恶,在整个仙门百家穿着如此招蜂引蝶,蛮横无理的世家还能有谁?
烈日映照之下,那三人更加光辉满面。
为首的是一个估摸有二十来岁的青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稍显年轻的姑娘便哭啼的说道:“公子…这几人没有通行令,任凭如何劝诫,他们都不听!”
一个着金色衣袍的少年拉下那姑娘的手,不屑一顾的辱骂了几声,便将那姑娘一脚踹在一旁。
那姑娘嘶吼着叫了声,较小的身子滚落在地上,摔下了石阶,原本清秀的面上全然青青紫紫。
“妈的!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告状?!”金袍少年神情鄙夷的举起剑刃,指向那少女骂道。
沈寒川攥紧了拳头,横眉冷目的望向那三人。
为首人比了个眼色,那人便不在叫嚣了。
“沈公子,我们家主有事要与瑾夫人商讨,事发匆忙了些并未提前告知。”说罢,那青年略带歉意的行了个礼,可那眉宇间却并无一丝歉意。
神都一族也是蛮横惯了,但同为八大家族想必现如今也不应直接撕破脸。
沈寒川冷若冰霜的矗立在三人面前,周身灵气逼人,肆意的调动起丹田中的怒火。
“既来了隐阳,那便要守着这里的规矩。倘若在有下次,那作乱的手就留在这里当个纪念吧。”他不留情面的说着,手中的剑刃也隐隐闪烁出了微光。
先前那作乱之人此刻也收起了性子,沈寒川冷哼一声,动作轻柔的手轻拍在了他的肩头。
“这是怎的了,川儿与外人闹性子了?”瑾夫人温柔的笑起,放下了在沈寒川肩头的手。
为首之人眼见胜券在握,也不在看他的脸色,眉飞凤舞的瞧着夫人的笑道:“瑾夫人,我家主有急事来的匆忙了些,就未来报。”
“罢了,都先进来吧。”瑾夫人迎着三人进了厅堂。厅堂中空无一人,唯有这几人聚在此地。
为首的青年也不在客气,自说自话的坐在一旁,领着那两人也不客气的坐下。
向来便没有什么主人没坐,客人就坐的道理,看来也是来者不善了…
瑾夫人收起了笑容,她坐在厅堂之上垂眸望着那几人道:“几位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只见青年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符咒,符纸面是陈旧的血朱砂勾勒成了一道道咒语。
那人将符咒拍在桌面上,轻笑了声道:“家主丢了样东西,也有个小玩意被人给销毁了。”
他看向那张符咒,顿时熟悉的感觉涌入脑海之中,那时他与玄堰在夜场中发现了数凶尸,到最后岌岌可危时他斩下了凶尸的头颅。
但那极为凶恶之物竟能被称为‘玩物’?
女人轻笑了句,随即居高临下的挑眉看着眼前几人笑道:“玩物?那郎家主还真可谓奇人异士。”
“瑾夫人莫不是不懂?”
那人话音刚落,这厅堂之中一瞬之间就变得雪白如白昼。
蓄势待发,那些个人全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只是这个刹那白光尖这柄剑就顶在了自己的眼前。四下变颜色沈寒川冷着眸子手中那一柄雪白的剑刃剑指数人。
“出言不逊,忤逆仙门!”沈寒川怒目而视的举着剑刃,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