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说。她害怕得缩起了翅膀,尽管如此,他还是出声骂道,“沉沦之子,小鬼之角,不洁之人!”
“我还真挺怀念我的老名字,该回家了,儿子。”
“…你!”
加百列咬牙切齿道,他挥手想给他一拳,可是根本就发挥不出力量。
“看来某人不想给你当靠山了。”
撒旦饱含深意地笑了。
霎时间,强风四起,地板上倒映着地狱的场景,玛门的灵魂被拖了回去,加百列无法抵挡这股风,他的翅膀被业火烧尽,幻觉性地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上帝不再需要他,也不会对他敞开怀抱,他被这风给刮倒在水池中,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所以,你打算再拖一会?”
解决完淘气的小男孩后,撒旦要收走康斯坦丁的灵魂了,但在此之前,他还是想让康斯坦丁再享受一会那令人煎熬的弥留之际。
“伊莎贝尔,让她安息,”他还吊着最后一口气,“还有,救救她。”
世人总说,今世的痛苦是为了死后进入天堂,让经受磨难、被痛苦隔绝的他们重回上帝温暖的怀抱。
是这样吧……
他应该曾经见过这个女孩,见过她的诞生、她的成长、她的死亡——偏执却又软弱,善于伪装,自溺也同时自厌,这些都是她辉煌的病历。但见证过神之光辉的她总会步入死亡的,只不过不会是现在。
她证实了真如世人所想,灵魂总会挣扎着回到神温暖的怀抱之中。
应该让人来拯救她,同样的,她也会去拯救其他人——特别的存在。
所以,救救她。
“好吧,成交。”
撒旦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这比交易,毕竟对他而言,康斯坦丁的价值远比她们多得多。于是他来到斯凯尔顿的身旁——她心跳微弱,眼神涣散,整个人侧躺在玻璃碎片上,白色的头发遮住了一半脸,让人看不清楚表情,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他盖住了她的眼睛,伤口逐渐愈合,四散的血肉像倒带般,一瞬间就回到了她的身体当中。
“时间到了,约翰。”
康斯坦丁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摁灭。
撒旦愉悦地哼起了小曲,粗暴地抓起康斯坦丁的胳膊将他拖走。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地板就开始碎裂,无论他怎样使劲,康斯坦丁的身体就是纹丝不动。
“是自我牺牲。”
他发觉自己又被耍了。
天堂的光辉。
上帝要从他手中抢走这个本该属于他的灵魂。
“不,不!这个灵魂属于我!”他气红了眼。
于是,他决定——
“你要活下去,约翰·康斯坦丁。”
“你会活下去的,只有这样你才能证明,你的灵魂永远属于地狱。”
他把手插进了康斯坦丁的皮肉中,在搅拌、抓取着什么,紧接着,一个粘稠的黑色物质出现在他掌心上——是癌。
撒旦又回归了等待,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总有一天约翰·康斯坦丁会和他再见的,只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撒旦如此坚信不疑。
康斯坦丁脸渐渐有了血色,恍若新生。随后,他喘着气爬起,感觉浑身上下自在了不少。然后就去查看斯凯尔顿的情况——虽然身体冰凉,但是有呼吸,她睁开眼睛,从恍惚中惊醒,嘴里还咳出了一些水来。
斯凯尔顿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太过惊讶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能向他道谢。
“不客气。”
康斯坦丁面无表情地回复着她,真是一贯以来都没有好态度,他催促斯凯尔顿赶紧起身,然后找到安吉拉并回收了那把命运之矛。
加百列没有死,他从水池中冒了出来,背后全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康斯坦丁这时候才有了点情绪变化,他笑了,随后又冷冰冰地看着加百列,讽刺道:“人类?你不配做人类。”
“你想要复仇吗?你现在是不是想着要复仇?”
加百列直勾勾地盯着康斯坦丁。然后如同被蛊惑般,他抱着那把用黄金和十字架做成的枪,缓缓向康斯坦丁走来。
“来 ,”加百列将枪口对准心脏,示意康斯坦丁扣动扳机,“血洗深仇,终结我的生命,动手吧,代行上帝之事——那是你的选择,一直都是你的选择。”
别的先不说,光是这无所谓的态度可真让人来气。
康斯坦丁,约翰·康斯坦丁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一了百了?不,他得再吃很多很多苦头,首先,从感受痛苦开始。
比如——
一个用了全力的右勾拳。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拳打在加百列的脸上,不知是从未感受过疼痛还是因为疼痛过于剧烈,加百列被这一下给直接打懵了。尽管牙齿被打落,嘴角破了流了不少血,但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才面容扭曲、吃痛地捂住了脸颊,又不知为何,他强忍着疼痛,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神色:“约翰,你不知道你做了多么高尚的选择!”
“你可以杀了我,但你没有!多么高尚啊!”
即便被夺走力量成为了人类,加百列仍这样宣扬着他所谓的理念。
没有人理他,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事实上,他们也不在乎加百列的死活——毕竟他疯狂的计划想把整个世界推向地狱,再者,已经失去主之信赖的他,又能掀起什么波澜来呢?就随他自生自灭去吧。
于是,灰色的烟雾模糊了遥远的星座,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历史和名字。康斯坦丁把命运之矛交给了安吉拉,他嘱咐她将其藏起来,藏到一个甚至是他也不知道的地方——安吉拉痴痴地望向他,晚风拂起她的头发,她笑了,漫不经心地将发丝别在耳后,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我们有缘再见。”
带有一点点遗憾。
世界就是这样。
冥冥中一切有注定。
死亡是为了寻找冥冥之中的答案。
就像书中写道,我主行事,自有其神秘风格,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罢了。
世界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城市是原来的城市,人还是原来的人。
康斯坦丁看着安吉拉离去的背影,他从口袋中拿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嚼,还顺手给了斯凯尔顿一片,她嫌弃地吐了吐舌头,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至此,这场疯狂的闹剧终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