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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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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四年,按部就班的生活并不能一眼望到头,与之相反,好似遥遥无期的酷刑,随着西西弗斯的石头从星期六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滚落,到了山脚的星期一,又开始崭新的循环。

祁修宁每天一睁眼,漂浮于视网膜上的是写不完的教案、清不空的课表、擅长有丝分裂的试卷……

热情被压抑的体制一点点消磨,假装自己分不清是非对错。

有时清晨六点起床照镜子的时候,睡眼惺忪间,他时常会觉得眼前的自己无比陌生。屈从于权威和惯例,他快要认不出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自己了,可这分明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根本无处可躲。

可他又偏偏天生是个包容性极强的人、性格柔软、适应性强,棱角受到磋磨,就把自己折叠起来过渡难关。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意外,他真的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将自己困在这方寸的“象牙塔”里。

工作的第四年,祁修宁对拥有一个家庭的渴望到达了顶峰,他很早就从父母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了,汤圆不喜欢新的环境,便被他留在了父母家里。他刚开始确实觉得自由舒畅,可他不想每天晚上下了自习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诚然,他在感情上曾有愧于人,可也不该因此被判终生孤寂吧。而且是他甩的别人,总不至于沦落到自己走不出来吧,他也该放下愧疚感,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了。

说来也巧,在集团组织的一场户外活动上,他刷手机软件时遇到了一个自以为对的人。

两人都是同样的职业,性格又如出一辙地谦逊随和,吐槽领导时意见一致,话聊得投机,回去后便单独约了饭局。成年人的交往总是目的明确,一来二去觉得彼此合适,就私下里偷偷确立了关系。

不在一个校区平日见不到面,只能在没有加班任务的周末短暂地碰面。

几近相同的生活轨迹,激情大抵是匮乏的,可平淡之下,藏着触手可及的安稳和小确幸。

两人交往了小半年,没有公开,也有小心翼翼地在单位避着人。只是有次周末去周边农家乐摘杨梅时,撞见过班里的一个女生和她家长。

当时祁修宁和男友躲在枝叶茂密的树下耳语,举止大抵是亲昵的,可说话声音极小,估摸着对方站在远处也未必真听到了什么。

女生拉着母亲朝他打招呼,祁修宁虽然有些尴尬,也从容地应对过去,对方看起来也并无异样。

谁都没想到,周一大早,女生的父母就一同闹到了学校,甚至还从女生的抽屉中翻出了几本小说,指责祁修宁对学生有不良引导,为人师表伤风败俗。

女生站在父母中间,把头埋得低低的,用厚重的刘海挡住视线,咬紧嘴唇,始终一言不发。

领导最擅长的就是推卸责任、安抚情绪、打太极、和稀泥,明面上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当然是要义正言辞地否认。但等把闹事的人送走,自家人关起门来的时候,话可就没那么好听了。

“这种流言蜚语别管多不着调,只要出现了,肯定会影响学习、也影响你们自己的声誉。这些年你们也在岗位上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但不给个交代,这事,过不去啊。”

领导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其实两人心里也门清儿,怎么解决无非是个说法问题,只要打死不承认,就可以两个一起留下来,最多也就是换校区、调岗,真要因此把人开了,才是落人话柄。

祁修宁还没开口,他男友先正义凛然地表示和领导站在一边,批判家长捕风捉影,争辩自己和祁修宁只又几面之缘,平时私下里也没有往来,一副不管被看到、听到什么,就是打死不承认的滚刀肉架势。

祁修宁当然知道,对方的做法才是圆滑事故的,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渴望被光明正大地认可的。

于是乎,突兀而坦然地说了一句:“我离职。”

他男友也愣住了,可看他面容平静,透着深深的失望,才知他并非冲动,而是当真厌倦和领导虚与委蛇了。

成年人总是默契地习惯于维护自己的体面,祁修宁给了说法,领导表示惋惜,却也没有挽留,而他的男友,也只是平静地问他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

在祁修宁给出确定的答复后,两人私下吃了顿饭,饭桌上只字不提两人的感情,只是祝愿对方未来工作顺利,散了桌,分道扬镳,心中了然,关系是彻底结束了。

有那么好几个瞬间,他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开口挽留的,哪怕流露出一点无奈和不舍的意图都行。可对方没说,他也就没问。

大抵还是失望,对他人,更对自己。

为了把影响将至最低,领导甚至没让他上完最后一节课,和同事交接完工作,收拾完办公室,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仅有的交代,也只有顶班的同事朝学生说的轻描淡写的一句:“祁老师因为家里原因离开了,你们班以后的课由我来带。”

回到家,祁修宁霎时感到浑身轻松,原本觉得一辈子也无法逃脱的牢笼,就这么轻易的躲开了,迈过了最艰难的一步,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

但这种兴奋感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的状态很糟。

有了自由,却在家里昏昏沉沉的睡一天,什么都不想干。丢了工作的事情,不敢跟父母交代,存款的数额在一天天减少,迷茫无措的感觉却在逐渐攀升。

前男友发来消息问他最近的打算,他也只是将手机一扔,视若不见。

某天夜幕降临的那一瞬间,他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忽然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活得相当失败。

事业上,想要求个安稳,却又找不到热情熬不下去。感情上,敏感动摇,一有点风吹草动自己就退缩了。

以至于都快到了而立之年,循规蹈矩、漫无目的,忙忙碌碌、一事无成,一直躲在象牙塔里,却仍旧被磋磨得不成样子。

后来三五好友约他一起去音乐节,人潮鼎沸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更想做一些偏理想、浪漫的事情。哪怕失败了,至少能有一段时间,感觉自己真切得活过。

那段时间“沉浸式”的概念很火,他刚好有个做制片的朋友老杨从外地回来,想做沉浸式剧场。

祁修宁被对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心痒,便又出钱又出力,和老杨共同注册了家小公司,租了个冷门商场地下的角落,搭了台子做沉浸式互动剧场。

老杨负责场地选址和人员招募以及投资洽谈,祁修宁则一力承包所有内容相关事宜。

前两个主题剧目,算是小试牛刀,因为形式比较新颖,来体验的观众络绎不绝,祁修宁也就越来越有了信心,准备出一笔大投资,做一个较当前市场上的产品,更有深度,且更为宏大的故事。

老杨自然是赞成,可没想到啊,最后问题就出在了这个老杨身上。

当祁修宁和团队成员殚精竭虑敲定制作好所有内容,并招募演员排练,即将准备对外公开演出,需要安排宣发的时候,老杨突然人间蒸发了。

祁修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可能因为之前欠了钱,如今想办法躲债去了。毕竟老杨履历复杂,有些什么难以言说的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祁修宁也没催,只说等他安定下来,再联系自己就行。

可是很快,祁修宁就没法表现得这么善解人意了,他从一个同行的朋友圈意外发现,一家传媒公司准备做的项目和自己剧目同名,疑心之下,他经过抽丝剥茧才发现,并不是店大欺客、杂糅抄袭,而是自己作品的完整版权,已经老杨被打包出售给了这家叫做铭和的传媒公司。

他正在六神无主之际,铭和却先一步发来了法务函,指责他们不遵守版权转让协议,私自宣传该项目,并告知如今他们的团队再想对外演出,就算是侵权。

祁修宁再三追问,才得知老杨以他们公司的名义卖的版权,各项权责条款,合同上白字黑字写的清楚,最末也盖了公章,祁修宁却对此一无所知。

演出的早鸟票都卖出去一波了,如今若是半途而废,不仅前期的投入全部打水漂,还要倒退一大波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公司声誉也将毁于一旦。

所以祁修宁不能退缩,他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事业,因为轻信他人而毁于一旦。就算老杨找不到人,他也得硬着头皮去找铭和的人协商。

平日里都是老杨处理对外交际的事宜,他一消失,祁修宁根本摸不清解决问题的门路,也不知道和谁联系,就硬着头皮径直找到了铭和的公司总部。

他按照法务函上的通讯地址导了航,原以为铭和就是个最多两层楼的中型企业,前台一喊就知道能找哪位,下车的时候才知道,人家虽说开在新区,地价没那么令人望而生畏,可上上下下,足足有一整栋楼。

秋雨连绵,祁修宁收了伞,用力晃了两下抖干水,然后努力假装镇定地走进大楼,在前台的三个小姑娘中选了个最和善可亲地开口问道:“您好,我这边有一些合同纠纷,需要找你们这边的法务部门处理一下,麻烦帮我联系一下负责人。”

他话音落下,前台的小姑娘刚闻声站了起来,齐整的脚步声传来,左边的电梯间处走出来一行人。

“昭总,论坛结束的时间是五点,主办方安排了饭局,给您定九点三十五的机票,最迟八点出发前往机场,您看可以吗?”

“嗯,就这样。”

祁修宁循着声侧过头去,认出为首的那个人——昭凛。

不过四年,青涩和稚嫩从脸上完全褪去,变成了一个锋芒毕露的危险人物。

他惊得转身就想逃,却被前台以为他是要上前拦人,赶忙冲出来将他拽住,着急忙慌地说:“先生,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去前台登记,我们核实过之后会找负责人联系您的,您不能打扰我们总裁。”

“不是……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下次再来。”祁修宁低着头,脸色苍白得不像话,语气也虚弱得近乎病态。

小姑娘将信将疑,稍稍松开了手,却看见祁修宁跟着那一行人身后出去,赶忙又上前拉住他,“先生,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也行啊,我们会找人处理的。”

祁修宁只觉雨天压抑、胸闷气短,慌乱地报了姓名和一串手机号码后,忙不迭地快步冲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重逢,他真的不想,被人看见。

雨是忽然下大了的,祁修宁走入雨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伞落在前台了。

一转头,只见那热心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他的伞,嘴上大喊着:“祁先生,你的伞忘拿了。”

祁修宁还未来得及接过伞,一辆车从自己身边缓慢驶过,溅了他一脚的水。

抬头,那车掉了个头再次从他身边擦过,他这才发现,车窗是降下来的,坐在里面的人,正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雨就这样打进车里。

“祁先生,您的伞?”前台的小姑娘再次开口。

祁修宁愣在原地,充耳不闻,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滞了。

四目相接,昭凛一定也认出他来了,可匆忙之下,人潮拥挤,他们都来不及有所反应。

“祁先生?”

“哦,谢谢。”祁修宁接过伞,却在雨中愣在了原地,脚上仿佛被绑了千斤的坠子,让他迈不动步伐。

等到门口的人群尽数散去,他才回过神一般,狂奔到路口,躲进自己的车里。

他回到家才发现,衬衫是皱巴巴的,还沾了泥点,鞋底也不知道在何时脱了胶,走起路来“哒哒哒”的,如果不是今天被昭凛看见,他不会觉得自己原来这么狼狈。

时间的速度飘忽不定,有时一两个月像是一两年,有时几年的时间,却像是眨眼间。

他回想白天到场景,昭凛没有说话,可从他看向自己的狠厉眼神里,祁修宁能从中精准地解析出三个字:“你完了。”

以前最怕昭凛找上门,现在倒好,他自己送上门去。

原本他们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的,就算要分开,也该能好聚好散,归根结底,全怪他自己。

下午边,有人加了他的微信,自称是铭和的法务,他很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昭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事完全能按照计划正常进行,可心慌得像被凭空挖了个窟窿,他没法儿再掩耳盗铃了。

见他没有及时通过好友申请,一个座机号码紧跟着打了过来,他接起来一听,里面传来的,正是那个让他胆颤心惊的声音:“好久不见啊,祁老师,你知道我这四年,怎么过的吗?”

对话字字带笑,他却听了不寒而栗,这是昭凛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喊他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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